第十章 附凤攀龙

    “何解？”他目光如水般地看着我。

    我笑道，“梦中的大师告诉我，此签名曰，攀龙附凤。解文曰，贵人会在一年半之后，在京师大觉寺参禅。我若立即雇船北上，还赶得及在贵人离开之前，到该寺上香许愿。如果运气好，或许就可以完成母上大人的心愿。大师说，我的母上大人，天天一刻不停地在他耳边唠叨，他不得不帮我母亲一回，只求落得个耳根清净。”

    太后听完，终于微微笑了起来，还称赞了我一句说，

    “福晋敢于孤身一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倒也是个难得的。既然是你梦中所见高僧指点加持的，可见你是个有福的。得空再给这位高僧多抄几卷经书，保佑你为雍亲王早日诞下麟儿，也叫哀家心里觉得好受些。”

    我立即离开凳子蹲下来说，

    “媳妇领旨，今儿晚上回去就开始抄经文。”

    太后轻轻笑了起来。

    雍正爷于是也起身，我们一起拜别了太后，走回乾清宫去。

    才出了寿康宫的大门，雍正爷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我，不发一声。

    我朝他笑了笑说，“确实是无人看中过我。可见万岁爷的眼光太差了。”

    这位爷淡淡地朝我说道，

    “福晋说错了吧。那位说福晋长得很有女人味的男人，他叫做什么名字？又是做什么的？”

    我觉得，好像那天的风大，闪了我的舌头。

    我不觉有些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刚才在太后面前，我好像是这么说的，“无意中听到有人这样议论过我”，我干嘛引用的时候还要说个来源啊，我直接说，“人们都是这么说我的”，不就完了。

    现在该怎么办？

    告诉这位爷，说我长得有女人味的男人，名字叫做应臻？搞笑或者不敬暂且不说，雍正爷会不会误解，我在我原来的世界，已经与这位应臻小爷情投意合，我现在只不过是把他作为替代品，就像我曾经以为，我是贵妃的替代品一样？

    我忽然感觉头真的痛了起来。

    看来我只有对不住应医生，信口开河，胡乱抹黑他了。

    “万岁爷，此人也是一位医生。但是他比我小了好几岁，而且，他的女友众多，估计每个月都要换一个。他号称自己是，父母“双亡”，有车有房，无挂无牵，妹子绝缘，身家清爽，欢迎查岗。但是明明他有很多女友，所以他都是在撒谎。而且他的父母双亲健在，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和离，都不想要他而已”。

    “那他又是如何识得你，和你絮叨他号称的此番话的？”雍正爷继续问我。

    我站在午后的阳光下，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起来。

    雍正爷见我没回话，一把拉起了我的手臂，拽着我向前走去。

    我被他扯得有些发疼，急忙叫道，

    “雍亲王，你听我说，我与此人没有丝毫关系。您要做什么？”

    他似乎闻所未闻，丝毫也没有停下脚步。

    走了一会儿，这位爷冷冷地说，

    “朕领着你回去交给雍亲王，着你们二人，现在就回碧海山庄去抄经文。”

    雍正爷气势汹汹地拽着我，骑上了追风的马背。一刻钟不到，我们就驰回了碧海山庄。

    然而，当他俯下身子，象往常那样吻上我腹部的伤疤，在他的眼中，又一次呈现出了那种深沉的怜惜和爱意。

    事后，他将我拥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那道伤痕，久久没有说话。

    我觉得，此时气氛有所和缓。或许我应该趁机向这位爷解释一下，我是如何认识的应医生。

    于是，我轻轻地说，“如果我现在提起，那位说我长得有点女人味的医生，雍亲王还会生气吗？”

    这位爷的手一顿。

    我抬眼看向他，他的目光中，迅速凝聚起一种灼人的烈度。

    我赶紧抓起身旁的一件内裳，旋转披上了自己的肩膀，将自己裹好。

    然后我回头对他说，

    “如果雍亲王肯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想解释给他听。”

    雍正爷伸出一只手，轻易地将我拉回了他的怀抱，然后他吐出了一个字。

    “说。”

    这位爷，语气里裹挟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如果是阿诺，恐怕此刻要被此人吓哭了。我也努力向后挪开了一点距离。但是，他一把将我拉回了他的怀里，将身子紧紧贴住我，并且捏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动弹。虽然手有些疼，但我忍住了。

    我对他说，“阿诺走的时候，我也命悬一线。我在过马路时，心不在焉，被车撞倒。”

    雍正爷闻言，猛然捏紧了我的手。

    我微微叫唤了一声，他意识到了，放开了我的手。然后他略微放松了他的拥抱。我靠着他的胸膛，接着叙述了下去。

    “你们救阿诺的时候，我也同时在被人抢救。我能感受到，郎侍卫按压我的胸骨，您在轻轻地吻我，还有您落在我脸上的泪，是那么地烫。”

    我的心绪，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一阵强烈的悲伤袭来，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您在嘱咐郎侍卫轻一些，怕压碎了我的胸骨。在那一刻，我多么想抬起手，拭去您的泪。可是我恨我不能。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大地好像融为了一体。我能闻到泥土和青草的香气。但是我却无法告诉您。”

    雍正爷紧紧拥住了我，他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我突然意识到，我在不知不觉之间，带着这位爷回忆起了四年前他失去阿诺的过程。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懊恼。

    于是我赶紧说，“雍亲王，我很抱歉。我不该提起此事，让您难过。”

    他的声音有些颤音，但是他很冷静地说。

    “不，福晋接着说，朕想听。朕当时确实十分绝望，却不知在你所在的地方，还有另外的人在试图救你，而且他们成功了。这对朕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福晋你说，朕想听下去。”

    我的心中一痛。

    眼泪在一瞬间，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