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太子有个孙子,叫刘病已,一直在我这院子里长大,这事你是知道的。”
“对,小弟知道,他怕是有十六七岁了吧。”安世疑惑道。
张贺道“对,是个大公子啦。他容貌伟岸,有些拳脚,精通《诗》、《书》、《论》、《春秋》,举止有度、性情温和,深知礼义、恰如君子,可很有故太子之风呢,而且,待我就像侍奉父亲一样,懂事的狠呐。这几日都在先生那里,不然今日应该来敬你酒的。”
安世道:“我知道,彭祖总是要向我提起他,据此说来,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要是在乡里,说不定已经有三老举荐了。”
张贺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凭他的才学,还不至于没饭吃,我想的是,把静姝许配与他如何?”
安世听了,心里一惊,道“兄长可听我意见?”
张贺听了道:“这哪里话,不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吗,毕竟也就咱们是一家人。”
安世道:“兄长这样说那我就直说了,病已是个难得的才俊,朝中许多人都知道,宗正府早就掌握这个情况,还专门向天子、大将军报告过。”
张贺听了,高兴道:“那好啊,日后说不定病已能有大出息。”
安世道:“兄长,你太仁厚。你道天子和大将军听完有什么看法?”
张贺道:“还能有什么看法?”
安世道低声道:“大将军默然不语,天子只说了一个字,"好”。”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张贺疑虑道。
安世更加压低声音道:“无人敢提起为故太子平反之事,就是那些一向犯言直谏以博得名声的狂徒,也从不在这件事情上发声。这可能就是天子的意思,要是平反了,那刘据就恢复了正统,他的遗脉,也就是病已岂不是要名正言顺继承大位?就算不平反,病已也是天子的心头大患,因为民间不乏为太子平凡之声,甚至还传出种种异象,更可怕的是,蛛丝马迹显示,刘据根本就没死,说不定在暗中扶持病已。所以,病已越是出众,天子越是忌惮。他能以皇族身份在这里衣食无忧、安享一生就不错了,也别做太大的指望。兄长更是千万别陷得太深,绝不能把张家人托付给他,万一哪天株连起来,我也无能为力。切记,这些话万不可说与其他人。”
张贺听了,犹如五雷轰顶,命运为何对病已如此不公?从刘据开始的厄运什么时候才能扫除?沉吟许久才道:“我是真喜欢这个孩子,这可如何是好,老天不公啊!”
安世道:“兄长切莫对外人这样说话啊,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就完了。病已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我也会暗中保护他,扶持他,不过在婚姻大事上,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张贺觉得安世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可怕,却又觉得他说的在理,只得连连叹气道:“我哪是爱惜自己的这条命,这么多年,忍辱活下去,不过就是几个娃娃撑着罢了,就像司马迁,或者不过就是为了完成一本书而已。既然你说可能株连到亲族,那就罢了!”兄弟二人酒菜也吃不下了,这事只能暂时搁置。
其后,张贺又悄悄托人做媒,找了几个富贵人家,人家都回掉了,一来看不上病已这个不得势的庶人,二来看不上他这个杂役官宦。
张贺也不愿再找他说病已的婚事,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内心十分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