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地之灵,他可随意变幻万物,想生之生,想死之死,死而复生,生而复死,于他而言,活千万代都是他意念之事,他与天道已经混作了一体,生生息息不灭,他得如此大的机缘,且还是络晷给的,自是欠络晷不少,这段时日他未回他之前修天道的仙山,而是为了了却因果留了下来教导络晷的属下他之前习的仙法。
他之前不甚明白络晷为何把那九息天机送给了他,但等见络晷右抱子,左抱妻多了,他便也能明了了络晷当时为何把天机送他了他之因。
他出生不到一年就父母皆亡,稍长三岁,被亲兄毙命予师长救回,从此了却了亲缘,二十岁,与他一同习道的妻子师妹下毒与他,他因此断却了姻缘,五十岁,师长毙命,他了去了师缘,从此,世间因缘与他该断的皆断了,他不向世间索取任何一切,世道便也不会跟他要因果,因此,他得了天机,他便是天机,而武爷有妻有子,这尘缘这一世便是了却不了的。
但见络晷乐在其中,夕峭还是不免有几许疑惑,这日他在络晷回顾山之前拦下他道,“我懂你与那位顾家凤姑之前的牵绊,只是你这等在意,还管她族生死富贵,从此牵扯更深,此不是与仙道有背?”
仙道尝有因有果,无因无果,武爷与他妻子牵绊过深,这是他们俩人之间必要了去的尘情,不可避免,但络晷为她办她族之事,岂不是也如她族之人挂上了瓜葛?
要知他们的命运,也是算在他的因缘之间的,他现在做了,以后必为代偿。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入仙道了?”络晷闻言失笑,跟仙长道,“天有天机,人有人缘,仙长,你是天机,我是人缘,先有天地,后有万物,再后者,万物必生人缘,人缘生天机,天机人缘,人缘天机,生生不息,缺一不可,仙长何不当你我都是这天地中的一环,都是这天地间一道取道之人?”
络晷说完就带着阿虎走了,夕仙长跟回来了没跟人走的阿蛇道,“我怎么觉得我没站他头顶上?”
阿蛇面无表情道,“仙长您就别比了,我们少族长走哪只要他愿意,他都能站他想站的头顶顶上。”
“那天道呢?”
阿蛇先没说话,过了一会,他冷冷地,无所谓地道,“哪天少族长要是觉得他站天道头顶上还不错的话,他也会去站上一站的。”
夕仙长趁阿蛇没多多就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我天机堪忧。”
要按阿蛇的想法,武爷想站就站,那他以为的天道就不是天道了,他还是去死个万万年,这比省得想不明白烦恼个万万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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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一到,再过两天腊日三十就是过年了,山外的族人送了不少东西回来,给小儿女们送的小锣鼓,小风车多的是,连扎好了的风筝都有。
这天,夕道长令弟子送回了顾山族送到他那里的儿女,欢喜得手舞足蹈的族人去族堂领小东西的人更多了——这些孩子回来,一个个眉眼目秀,便是之前最丑的孩儿都多了几分仙气。
家中孩儿回来了的族人欢天喜地地来族长家报了喜事,之前这些人家里头觉得族长只顾本家孩子的人家心中便再没有什么丘壑,给族长送了他们家里最好的东西。
他们自是欢喜,看着他们,顾凤想着本家的那些一个都没送走,与山族同死共死的孩子,回头就跟母亲道,“老娘,今年就让本家的老少跟我们跟一个年吧。”
顾老娘当下想也不想就点了头,“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她当下就出了门去,迎了寒风一家家去说,她去请,不管想不想的,都答应了。
这二十九那日,本家的人每家都来了,把家里备着的年货都拿上了一大半,后头来的看顾家家里堆不下,这才把东西沿路带回去。
顾家本家的人着实也不少,孩子们先都放了进来,没多大一会,大的小的闹哄哄成了一片,哭啼争夺声满天,顾宣午真真是愁坏了,他先拿着装满了糖果的小提篮还能一个个弟弟妹妹分过去,等到人多了大家你争我夺地闹了起来,还为了他少喊一个弟弟和妹妹,弟弟妹妹就打了起来,几十个弟弟妹妹一起儿哭一块儿抢的,他都不知道该劝说该帮谁的好。
“我凤姑呢?我凤姑呢?”顾家小当家的最后不知所措,抬着步子欲要挤出把他困住的弟弟妹妹,想去找他的凤姑,问问她跟他所说的兄友弟恭这种事,究竟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