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的表情微变,脑海闪过上一次在未央宫,她在他手里险些死去的最后一眼,想到她断了气般在自己眼前滑落,那阴凉的感觉不知为何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此时,四周汇聚过来一阵寒风,将被搁在御案一角的锦帕吹落,好巧不巧停在将他脚下。
他低头,上面所绣的梅花因被血渍染得暗红,失去了该有的艳丽,就好像……那张娇美的花颜倏然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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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细雨如丝,关雎宫,灯火通明。
“娘娘,如果这个明儿是您在乎的人,那您更应该为他保重自己,求您把药喝下去吧!”剪秋把重新煎好的药吹凉,喂到白苏嘴边,这次,白苏好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很想把药给喝了,可是,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吞咽不下。
吐出来的药水再一次脏了被褥,剪秋忙着把碗往后递,看也不看接走药碗的人是谁就蹲下身拿布巾擦拭被白苏吐出来的药水。
“还有煎好的药吗?”
微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剪秋僵住了手,回头一看,立马惊恐的退下榻阶,跪到一旁,“奴婢见过皇上!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
这会已经是丑时,皇上怎还会来?不过,皇上来了也就表示娘娘这顿板子没白挨,看皇上冷着脸盯着榻上半死不活的主子的样子,可谓是打在娘娘身,痛在皇上心了。
“朕问你还有备好的药吗?若没有,可以自行下去领板子了!”明知自己的主子喝不下药,还不多备几碗,这等蠢奴才留着也是多余。
“回皇上,有!”剪秋赶忙起身,跑到外边的小膳房去,因为每个宫苑里都设有个小膳房,留着各宫主子兴致来的时候炒几个自己爱吃的小菜。
这会,里边正马不停蹄的熬着药呢!
剪秋再把药端进来的时候,看到皇帝已经坐在沿,并且她的主子此刻正横躺在皇上怀里,避免碰到娘娘的伤势,皇上还特地分开了他的腿,好让娘娘受伤的地方腾空开来。
剪秋镇定的把药送到皇帝手中,而后安静的退到一边去等候。
尉司隐端着药,俯首把药吹了吹,低头皱眉看着神志不清的白苏,倏地,伸手扳开了她的嘴,将药灌入。
此等喂法与先前的结果一样,灌进去的药全部被她吐了出来,方才是吐在被褥上,这次是全都吐在皇帝的袍子上。
碗里的药只剩一半,尉司隐拧眉,饱满英气的额头已经隐隐乍现青筋跳动,在场的陆英和剪秋还有几个候侍的婢女不由得为他怀里的苏妃担心。
可别是药没喝进,人就先被皇上一怒之下给掐了!毕竟上次发生在未央宫的事仍历历在目,宛若昨日,谁不担心事情会再度重演!
然而,尉司隐没有再次失控,他佞笑的勾了勾唇,倏地俯首凑近白苏的耳畔,开启薄唇,说了一句大家都没听到的话,之后,再用刚才同样的方法把药灌入,这次,药虽然还是有自嘴角溢出,但是已经能喝下小半了。
尉司隐把空了的药碗递给剪秋,剪秋又把刚煎好的药送上,因为必须得喝足一剂药,而一碗药多半都被皇帝的衣袍吸收去了。
……
“不要!”
清晨,破晓。
白苏在噩梦中惊骇醒来,入鼻的是浓浓的苦药味,以及还未完全被药味掩盖去了的淡淡龙涎香。
身子还有些发虚的她,抬起苍白的脸,惊愕的对上一双黑如曜石的眸,这双眼紧紧盯着她,深沉似井,炕透,望不穿,她在里边一点也寻不到平常的戏谑和玩味,反而,多了一丝戾气。
原阑是梦!
她在昏沉中听到的那句话真的是他亲口说的,不是梦!
她只知道昏昏沉沉中,自己好难受,冷热交加,身子虚脱得快要死掉,突然,有一句话残忍的飘入耳中。
[你若不喝药,朕要整个白家为你陪葬!]
这一句话让她记起了自己重生回来的目的,记起了前世曾发生过得一切,她撑起所有的意志力把灌入嘴里的药咽下。
终于,这句残忍的话还是救了她一命!
“皇上,您该去上朝了!”见到苏妃醒来,候在穿堂殿外的陆英带着一群手捧龙袍皇冠等齐齐下跪提醒。
而今辰时快过了,大臣们已经足足在金銮殿上等了好几个时辰,平时这时候,再有一个时辰就该下朝了。早朝从不晚到的皇上今日为了苏妃可是破了例,竟舍得将国家大事放一旁,让众大臣干等几个时辰。
皇上对苏妃到底是还是怜?
白苏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皇帝怀里,低头便看到了金丝锦袍上的片片已干了的药汁污块,由于两人身上还盖着被褥,她一想便知道他抱了自己,至今未动过。
他这是做什么?命人打了她个皮开肉绽后又彻夜不眠的来管她的死活,不觉得这等反复无常的心思很可笑吗!
尉司隐一句话也没有对白苏说,只是掀开她身上的被褥,将她摆成趴着的姿势放入软榻,动作在外人看来是不粗鲁也不温柔,可是白苏知道,在着的刹那,他有特地放轻力度。
又亲手为她盖上了被褥,尉司隐才转身要走。
“为何?”
忽地……帷帐里传出幽怨的疑问,方走出几步的脚步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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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惊悚的发现首页上还挂着初的图,所以火烧眉毛的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