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如果谁敢对他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她语气平淡自若。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说出对他人这么在乎的话。一直以来,她对人总是有着自控的疏离感。
她是在意指他对佐助的态度吗?
可是,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里的生存法则,不是她想的那样。
森林里晚上露水重,湖面上吹过来的风也带着阵阵湿润的气息。陶夭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人,在野外这样简陋的环境下过夜还是第一次。她裹着袍子在地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略微抬脸看见鼬安安静静地靠着树干,合着眼,突然间想起佐助来。
不知道白天他们见面时还说了些什么,可是,她想,总不会是什么心平气和的话。明明是彼此珍视的两兄弟,却偏偏要走上这样针锋相对恶语相向的道路。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如果……可惜现在,没有如果了。
她又想到小乐。今年的生日她没有陪他一起过,他会念着她吗?她莫名地消失了半年的时间,会有人担心吗?会有人登出寻人启事吗?在报纸上、电视上放上她的照片,写着“寻人启事:胡桃,17岁,医科大学大一学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失踪……”陶夭的思绪突然就飞得老远,再也没有睡意,于是干脆轻轻起了身,走到湖边去吹凉风,让自己浆糊一样的大脑清醒起来。
已经半年了,时间过得真是飞快。她很少有闲暇时间来想念家人朋友——穿越之前就是如此。但是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想念了。
时常也会想,回去之后要怎么怎么样,可是心里一直明白,那是一件太遥远的事情,遥远到她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实现。
生活,太多时候,并不由自己选择。
而在她隐秘的内心,她也并未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天空的颜色浓郁得似乎要滴出墨来。
陶夭望着一片黑黝黝的湖水,说到:“你醒了。”
鼬站在她的身后,衣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听她辗转反侧大半夜,最后终于起身,却半晌都没有听到她回去的声响。
“在想什么?”也许是因为遇到佐助的缘故,鼬难得主动地跟她闲聊。
陶夭回头,对他眨眨眼,说:“在想你弟弟没有拿到卷轴,回去之后怎么交差。搞不好大蛇丸一怒之下,把他撵出去了。然后,你那‘愚蠢的弟弟’就只能露宿街头了……”说到后来自己先笑弯了腰。
鼬也不禁动了嘴角,无奈地看着她。
他坐下来,同她一起看着湖水。
然后她听他缓缓地说:“佐助三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我和父亲半夜去找医生,拍门的声音把左右的邻居都吵醒了。”
他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跑在街道上,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整个胸腔都在疼。”
陶夭点头。
“在离开他之前,我一直相信,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护他。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你现在也是如此,鼬。”她温和地说。
鼬摇头,“其实在那件事之前,佐助他对我就有怨恨。”他苦笑,“我身上聚集了太多的光环,给了他许多无形的压力。他过得并不开心。他一直想要变强。”
“我是一个失败的兄长。在他八岁以前对他太宠溺,在此之后又不得不残酷。”
陶夭低头思考一会儿,终于开口道:“鼬,我一直不愿对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表示看法,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比起力量,佐助更想要的,只是哥哥像以前一样陪在自己的身边。”你也是他唯一的哥哥。
鼬的声音低下来:“你不明白,陶夭。这个世界是实力决定生存。他在我身边,永远都长不大。”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护着他。可是我不可能做到的。但是我要他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你才会忍着重病也要和他大战一场,不仅是为了给他荣耀,也是为了给他力量,让他足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你的用心,却不能为他悉知。
陶夭无言以对。她一直坚信,人首要的是珍爱自己,然后才可以爱其他人,然而,在他这样的兄弟之情面前,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也许,是她也不愿反驳。
鼬站起来:“对于自己珍爱的人,总是希望他能活下去,不管接下来的路是不是艰难。毕竟活下去,就会有希望。”
他看着她。
是这样耳熟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