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后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幻境。
仍是满天飞舞的细小花瓣,陶夭站在一棵樱花树下,如往常一样浅浅微笑。
佐助曾经疑惑过,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一直保持笑容?
陶夭当时似是猜到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反问道:“难道佐助希望我冷着脸?”
他记得他用了三个字回答她:“无所谓。”
后来才发现,其实,对不同的人,她的笑容也是有区别的。比如,对自己,对大蛇丸,对兜。都不一样。
而他对她,一直是心存戒备的——她自称是鼬的恋人,但是却跑来教他幻术,连破解万花筒的招式也教给了他——直到后来斑告诉他鼬的真相,他才想到,或许这一切,仍然是鼬的安排。
不甘心,还有气恼。
他上前一步,皱眉问她:“鼬呢?”随后便发现,在这个幻术中,他无法与她交流,只能听她说。
换言之,这个幻术的主角,只有陶夭自己。
她开门见山:“佐助,把眼睛给你是鼬生前的心愿。我答应过他。但是,他的身体我留下了。这样也不算是拂逆他的意思。而且,”她语气略略有些嘲讽,“大概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了吧?”
“我想你也许会怪我。但我不介意。你从来就没有真的用‘心’去看过他的幻象。”
佐助再次皱眉。
她伸手把眼前的几缕头发捋到一侧,语气淡淡:“这样应该算是公平。他最在意的人是你,但是我喜欢他。”
“喜欢”两个字就这样轻松地说出来,听上去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突兀。
佐助眼底好似波涛汹涌,瞬息万变,然而最终,还是化作一片宁静。
“佐助,”越来越多的花瓣开始在她身边旋转——他知道这个幻境要结束了。她说,“不要伤害紫衣。就当是还我一个人情。”
一阵空白过后,他看清了面前放大的两张脸。
“看到什么了?”先发问的是水月。
香磷撇嘴:“美女么?眼睛都不眨一下。”相对于整件事,她更在意陶夭这个人。
重吾站在两人身后,没有发问,而是等着他开口。
“我决定,”顿了半晌,佐助清晰地说,“从现在开始,放弃寻找陶夭。”
眼前的两人还来不及把惊讶和疑问写在脸上,佐助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啊拉,想不到佐助也会对别人言听计从呢!”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已经来到佐助背后。
宇智波斑。
重吾、水月和香磷没有写轮眼看不到幻境,但是他有。
他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眼里有一丝玩味,道:“看来你和这位陶夭的关系不太一般啊!”
佐助转过头,冷冷答道:“还她的人情而已。”
“哦?”他不知道佐助的幻术是陶夭教的。
“再说,”佐助的语气没有一丝猜测的意思,是完完全全的肯定,“你已经调查过衣坊的店主了。”
被他说中,斑倒也没有尴尬,反而半真半假地表示敬佩,“不愧是鼬□□出来的啊,做起事来都滴水不漏。”他摊手,“南宫紫衣的记忆里,只有两年前鼬和陶夭出的任务,以及关于这单浴衣的派送。关于这次陶夭怎么找到的她,她们之间的谈话,完全没有记忆。”他顿一下,道:“幻术上是个不可小觑的人。”不然何至于他派去蹲点的三人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她的信息?但这些,他没有对佐助讲。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佐助说,“况且,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他把药瓶扔给他。
斑看一眼手中的药瓶,心念飞转:南宫和藤原都是财权并重的大家族,在正式采取行动之前,还是少和他们发生冲突为好。也当做一个顺水人情。
他叫住已经准备离开的佐助:“你什么时候决定要移植鼬的眼睛,跟我说一声就行。”
佐助身形微微一顿,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就走了。
暗夜无月。
佐助独自坐在石头上望天,感到身边气息渐进,准确叫出来者的名字:“重吾。”
与八尾一战,重吾为挽救佐助,身形缩回小少年般大小。如今他站在佐助旁边,也只比他高出一点点。
“什么事?”佐助问。重吾的身形变小了,性格倒是没变——鹰小队的三名队员中,当属他最沉稳,当然,是在一般情况下。
“佐助,”重吾看着他,“陶夭这件事,你怎么看?”
佐助仍然望着天:“这件事到此为止。除非她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否则我们不必在意。”
重吾低头沉思半晌,才再次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佐助?”
他直觉如此。
佐助不响,闭上了眼。
重吾等待片刻,仍不见回应,于是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说。”接着便转身。
“重吾,”等他跳下石头,佐助忽而开口,然而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突然有些想知道哥哥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
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说出这个两个字的称呼,竟没有丝毫陌生感。似乎它一直就在舌边,只待他张嘴。
重吾回头看他一眼,知道没有下文了,便道:“早点休息。”
待重吾的气息走远,周围又只剩他一人。他的眼神落在远方,好似又看到那一幕:她把眼前的几缕碎发捋过一侧,左手无名指指根上有温润光泽。
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是一枚戒指,玉石质。
如果他不是对她完全没有了解,他可以猜到那意味着什么。
只是,那样秘而不宣的希望,他自己都觉得实在过于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