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未与归舟便,北里空销旅客魂。尽夜华灯舞鸜鹆,三秋荒岛狎鲸鲲。
——袁枚《随园诗话》
入秋了。
刚下过一场雨,没来得及收的庄稼都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谷粒被雨水泡得比先前大了许多。
几个农人站在地头,望着一片残败的景色,缄默不语,今年的所有努力都毁了……
不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是一根要断掉的弦,每一声,都可能是最后的叹息。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又饥又寒的冬天要来了,宋家的儿子也要没了……
小屋里,一个老妇人坐在床沿上,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他很瘦,瘦得像深秋被割过的麦秆,脸色苍白,止不住地咳着。
“安炀啊!”妇人轻轻拍着宋安炀的后背,眼睛望着窗外,浑浊的泪悄悄落下,“等你病好了,咱也不考了,你跟娘一起回胡地。”
她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将眼泪擦干,又转过头来,冲宋安炀笑笑:“娘的故乡真的很美,你会喜欢的。到时候我再帮你和甜杏把婚事办了,你俩早些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一直不做声的宋安炀突然抬起头,眼里闪着光:“好啊。”他的声音沙哑,完全没了十七八少年郎的清朗。
“阿妈是说我很快就可以嫁给安炀哥哥了吗?”一个小丫头探进半个小脑袋,“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一蹦一跳地走进屋,又冲宋安炀做了个鬼脸。
宋安炀微微上扬嘴角,目光中尽是宠溺之色。
“甜杏!”妇人呵斥到,“不准如此无礼!还有,都说了,过门之前不准叫我娘。”
“我明明叫的阿妈。”甜杏不满地嘟着小嘴,“再说我都在这个家都待了十多年了,早忘了我亲娘长啥样了,而且你早晚都是我娘啊。”
“你再多嘴!”妇人有些拿这丫头没有办法了,又考虑到儿子在身旁,不好收拾这童养媳,只是佯怒着笑骂一句,身旁的儿郎就有些不高兴了。
“娘,你不要拿这些小事说道甜杏。”宋安炀费力地坐起,示意甜杏过来。
甜杏乖巧地靠过来,稍稍提起粉色的裙摆,一屁.股坐在床上,又立马对着宋安炀展开一个甜甜的笑。
“娘,我想喝粥了。”宋安炀看着妇人,柔声道。
“我马上让甜杏去做!”妇人一脸惊喜,她腾地起身,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嘛,只是不停笑着,“想喝粥好啊!”
“我想喝娘亲手做的。”宋安炀悄悄牵住了甜杏的小手。
“好好好,娘马上去,你等着啊。”妇人的欣喜溢于言表,她搓搓厚实的手掌,转身向屋外走去。
“安炀哥哥是觉得甜杏做的粥难吃吗?”甜杏委屈巴巴地眨着大眼睛。
“甜杏做的饭最好吃了,但今天你不能做饭,你得去做另一件事。”宋安炀捧着她胖乎乎的脸,忍不住揉了揉,“你真可爱。”
“什么事嘛?你说。”她挣开那双冰凉的手,认真问到。
喉咙里一阵瘙痒,宋安炀背过身去,猛烈地咳起来,整个人都在剧烈地抖动着。
“像要碎掉了一样。”甜杏低声自语,接着凑上前,抱住他瘦弱的身体,“安炀哥哥。”
话里带着哭腔。
“没事儿。”宋安炀眉眼间流露出些许悲伤,他尽量压住乱飞的思绪,将声音放得轻柔,“你听我说,你马上离开这里,穿过那片森林就是姑苏城,你得走,走得越远越好。”
“为什么?”甜杏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
“甜杏,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想嫁给安炀哥哥。”她不带丝毫犹豫,点了点头。
“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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