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舞姬

前一直侍奉赵国公主，想必对于琴棋书画也略知一二吧。

    还可以吧，我回答。

    素闻大王对姑娘信任呵护有嘉，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趁着今儿大家都在，又是庆祝的日子，何不露两手。

    我转头看了看嬴政，他握着高脚酒爵正在饮酒，眉头凝重，思索着什么，像是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

    我丢给了李斯一个最明媚的笑容，好啊，大人，跳舞怎样？

    他有些诧异，你会跳舞？

    跟嫚公主学的，跳的不好。

    李斯眯着眼睛笑起来，捋了捋下巴上那撮山羊胡，我倒很想欣赏一下姑娘的舞……

    别人想让我尴尬，我偏要让他傻眼。

    李斯这人，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如此长袖善舞又长得尖嘴猴腮的瘦高个不像是什么好人。用一个词概括，老奸巨猾。

    关键，他的足智多谋让嬴政不得不启用他。

    我不知道哪里开罪于他。

    也不知道为啥他故意刁难。

    这话一听一股子酸。

    不过，我就是喜欢别人看不顺眼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我拉了拉嬴政的衣袖，他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大王，丞相想看我跳舞，你想不想看？

    他瞪了一眼李斯，长达数秒。

    李斯把头低了下来。

    不看，我不喜欢。嬴政手肘将我一挤，我往后靠了靠。

    大王，你等等我，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你要喜欢哦。

    你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我一溜烟跑到舞伎们那，借来一套水绿色裹腰的舞裙，大小二乔随即去跟后台乐师和舞蹈班子进行沟通。

    我从4岁开始学舞一直跳到上高中，大学又是舞蹈社骨干，带过学生，学过芭蕾。这样的我，你居然问我——你会跳舞？

    56个民族，国内国外，古今中外，什么舞我没尝试过跳。

    赵国嫚公主那也叫舞，那只能叫做操。

    可是，什么舞会让李斯傻眼到窒息。

    我打算跳的这段，是将敦煌舞和大唐宫廷舞糅在一起，我还在心底给这段舞起了一个名，《桃之夭》。

    乐师开始演奏，舞伎们重复而单调地出场跳跃着。

    我站在场中央，背影面向席座，将敦煌舞古老悠远的传说里神的动作妖娆呈现。

    原本喧嚣的大宴突然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行走的宫人们也都停下脚步。

    这种舞，连兰花指手势都有数十种变幻，精致到手指，加上盛世大唐绝美的宫舞，繁复交错。四下里鸦雀无声，都看直了眼睛。

    一曲音落，舞毕。

    大家似乎还没缓过神来，我独自一人一步一步地向后台退去。

    大概走出十来步。

    咸阳宫里一片哗然。

    耳闻之处尽是沸腾的欢呼。

    李斯，回敬你的。

    我在人们仰望的目光里，坐回嬴政的身边，他目视前方，把脸望我这边靠近了一点，恬璎，真是女大十八变。

    是的，我的王。我微笑地迎向他，你都进步了，我怎么能离你遥远。

    再一回头看丞相李斯，不巧又是一次目光间的交遇，大人，小女不才，让大人见笑了。

    不错，不错。他埋着头自顾自喃喃地说。

    姬郦从那边远远走来，走到我和嬴政的面前。端起一樽酒，向嬴政献酒。

    恭喜大秦井渠通槽，也恭喜大王拥有这样一位精通舞蹈的美人。她眼角瞄了下我，一饮而尽。

    嬴政陪她干了。

    方形龙纹玉牌。

    我竟再一次见到它。

    她腰间晃动着的，分明就是那块玉牌。

    奶茶，你一直在瞒我。

    公主，你腰间的玉可以给朕看看么。

    嬴政也看到了，且似乎很感兴趣。姬郦的慌张神色犹如迅疾游过的小鱼，一闪即逝。

    好的，我的王，她遂即笑嫣如花，摘下玉牌，双手递给嬴政。

    此刻，我瞪大了眼睛，又斜眼看了看嬴政。

    他拿起玉牌，翻来覆去，仔细地看。

    公主，这玉牌是你的么。

    是的，秦王。

    嬴政不吭声，只是默默地盯着玉牌子。

    姬郦似乎发现嬴政的行为有些奇怪，楞了几秒。随即莞尔一笑，大王，皇兄还有事找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风姿绰约，衣裙摇曳地离开了。

    同为女人，更容易识破女人，这是明晃晃的，勾引。

    嬴政立刻地恢复了平常，一如以往的庄重霸气。

    此时，咸阳宫的上空，冉冉升起的，是我和大小二乔这两天做的二十只孔明灯，明亮而柔软的火光，透着轻纱分外暖心。筹备晚宴的宫人们一只一只地放手，起飞，仰头。

    犹如星辰大海。

    炽亮了整个咸阳宫。

    赵高。嬴政吩咐，去问问这是谁的主意。

    大王。赵高看了看我，这是恬璎姑娘和婢女们做的。

    我想起他（赵高）那天不以为然地摆头。

    嬴政转过头，眼里是感动。

    恬璎，你帮了朕一个大忙！以前用火把传送战事，以后可以用这会升空的灯笼。

    他叫它灯笼。

    他昂起面欣赏着一个个空中的大灯笼。

    大王，它还可以测风速和风向。我说。

    太好了，太好了。他一直仰着脖子看着天空，火光映着他的侧颜，我托着腮帮子抿着嘴微笑地看，这样好看又硬朗的侧颜，属于我的王。

    这一天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白色大灯笼是我糊的。我听到有人背后称我“绝世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