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命令,一个频率,一个音调,却愣是说出惊心动魄般的紧迫感,众不相干的观众只觉得耳朵里猛地嗡嗡作响,有那不济的就像被打了闷棍当场便瘫软下去,场面一片混乱,府上的侍卫们于是抓紧时间做该做的事。
也有人功底比较深的撑住了,从人逢中看到那个白影一把把少女抱到腿上,又跟道风一样闪了回去。
……
“苍苍你别吓连姨,你快说说话啊。”屋里连姨这回真急的团团转,可是床上的人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就跟中邪了一样动也不动目无焦距,什么话都不说,表情像个鬼。
连姨急得掉泪,又不敢去动她,外间一个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当时我跟在小姐身边……是送墨大少,小姐好像心情不好,没立刻回府,后来看见那个黑衣人……不算矮,很瘦,穿个黑色斗篷,小姐管他叫什么前辈……可等那人转过身来,却跟鬼一样嘿嘿笑了两声,说什么好久不见,小姐很吃惊,急忙退开,那人伸手来抓……动作?很快吧,奴婢看不清,只觉得那人手上有什么绿色的东西……奴婢赶紧喊人,守着门的沈阳第一个赶过来,然后,然后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发疯一样大叫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接着就、就……”
低低的哭声,被吓坏了,是压抑着的歇斯底里。
“很好,谢谢你。”一个清冷沉静的声音说道,“高川将军,麻烦你好好安置这位姑娘,具体的事我们出去谈。”
过了好一会儿,轮椅滚动的声音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挑起新装上的门帘来到里间,连姨顿时跟见到救星一样,忙迎上去:“未名你快看看苍苍,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空去管什么未名是死过一回的,不合适的,在某些方面要避讳的,所以当他叫她先出去时,她想也没想就出去了,比接到圣旨还要惶恐听话。
未名转动轮椅,故意发出声响,慢慢来到床边,偏头看床上裹成一团的人。
她眼中没有焦距,脸色很难看,但与其说是过度恐惧之后的失魂落魄,不如解释为恍然明白了什么但不知如何反应或面对的无措。
未名略有些放心,轻柔地唤了一声:“苍苍?”
苍苍眼珠颤了颤,嘴唇微抖:“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什么?”
“我见过那个人的。”
“谁?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
“可是我怎么招惹他了?”苍苍答非所问,整个人的深思都恍惚了般,茫然摇头,“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为什么……用那种方式杀人?你知道吗,我看到沈阳、看到他发疯嘶吼,把自己都快抓烂了,最后才像只皮球一样,爆开,剩下一个血淋淋的脑袋,掉在骨头渣里……”
“不要说了!”未名低喝一声,将苍苍从那种状态中唤醒,然后犹豫着,跳上床,伸臂将她揽过来,“那个人本身就不可理喻,他杀人不需要理由的,不关你的事。”
“不是的,他是为了给我看,为了恐吓我。”苍苍用力攥紧未名的衣襟,“当日在凤凰台下他就盯上我了,是我把他给忘了,怎么会忘了呢?那么危险的一个人……他说为了防止我再忘记,特意让我见识他的本领,所以沈阳才会……”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到底是什么毒,为什么可以把人炸开?”
都是她的错,明明凤凰台下那个阴毒怪异的老魔头就恐吓她说要将她活捉了炼药,当时她还大言不惭地回答枕戈以待。什么枕戈以待?她一脱险就将对方忘得一干二净,什么准备都没做,甚至还给他寻到借口残忍地杀害一人。
沈阳,本不该死的呀。闭上眼都是那个年轻人垂死挣扎的情状,就在她的面前,每一个表情都被放到最大,爆出来的眼珠死死瞪过来……
她咬紧嘴唇,把头埋进手臂,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直到一阵眩晕冲进脑海……
未名收回放在抵在苍苍耳后的手指,把软化下来的身体更深地搂进怀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一股巨大的疯狂的后怕攫住了他。
不敢想象,刚才如果目标直接是她,现在他看到的是不是就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和一堆碎骨肉。
只要这么一想,心脏就像被重重锤击,完全呼吸不过来。
深深嗅她颈间的气息,温热的,活的气息,她还在,太好了太好了。
退开些许将她咬在牙齿下的唇瓣解救出来,拇指拂过深深的血印,然后是漂亮纤巧此时却疲惫暗淡的睡颜,眸色陡然一寒。
“青稞!”
“是,师兄。”外边有人应道。
“查明白了吗?”
“根据受害者残骸里提取得到的毒素,那种手法,出自毒煞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