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很为难了。
安行却不以为忤,提高声调:“是啊,都以为这次绝对大危机了,幸亏未名给我们夺得喘息的时间。我们想商议一下怎么布置好迎接一个月后的战斗,未名,不知可否移驾到闵王那里?”
苍苍有些诧异,居然用上了“移驾”这个词。安行的出身经历心态摆在那里,对谁基本上都是客气有余真心缺缺,更别提什么尊敬了,闵王殷翼在他眼里都是晚辈后生的角色,可是对未名他现在用了很诚恳尊重的语气。
而看未名,他好像不是很愿意答应,最后却还是略作颔首,从屋里出来。
经过苍苍面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苍苍感觉他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身上也冷了很多……
……
军事会议苍苍没受到邀请,她也没硬凑上去,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晓得的,行军打仗这种事她真是一窍不通。
她躲在自己屋里把雪白云锦展开铺在床上,拿着炭笔在上面绘线。
外面有点动静,她放下笔出去,青稞已经把自己收拾得从头到脚一新,正对着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不知道发什么呆。
“喂,青稞。”
“苍苍姑娘啊,你以后叫我可以不要前面加个喂的。”
“顺口而已。”苍苍耸耸肩,她还没计较他一口一个姑娘呢。“我想问你,关于休战这件事,未名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啊。”青稞意外了一下,“师兄没告诉你吗?那我也不知道了。昨晚我们就去了大央军营,那里有几百号被师兄无意打伤的将士,都快造成众怒了。我一直留在那里给他们治伤,师兄先是去调查白天的事,后来好像离开过,到后半夜才回来,然后就一直到刚才。”
虽然这不是她要问的重点,不过,忍不住地:“未名在军营里给伤者治内伤?”
“是啊,那些人的伤要是师兄不出手治疗,一辈子都好不了,其实就跟当初的钟离决一个道理。”
苍苍皱眉:“几百号人,那未名得多辛苦?你刚才说他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看她理也不理我还以为自己又招惹他了。”青稞打了个马虎眼。
苍苍怀疑地看看他,又问:“我看他脸色不好,是不是累到了?”
青稞笑得一脸奸滑:“这也注意到啦,那就去劝他呗,虽说运个功是小意思,但几百人下来的确够呛的,明天他还要去,你劝劝他吧,我的话他不听你的话重量就不一样了。”
苍苍深有同感地点头,心里把这事排到极重要的位置。
一定要说,未名之所以救治对他来说毫不相干的人,不是因为人是自己打伤的,而是怕夹在中间的她难做吧?
可不管人家会不会由此怨恨她,现在未名给大家挣得了一个月的缓冲时间,打伤再多的人也该抵消了。
又问了几句话,一旦是涉及周皇周景宁的,青稞就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是真一无所知还是故意在瞒她。苍苍最后也没办法,只好失望地回去继续绘制衣服。
她一走,青稞不羁的笑就落了下来,转头继续看那棵郁郁葱葱的树,抬手稍一用力,一块树皮被他揭下来,露出下面苍老干枯千疮百孔的躯干。
纵使外表年华正好,内里却可能已经从深处开始衰败。
生命这回事,最说不清楚了。
他眯眯眼睛,山谷里一声轻叹被风吹散。
……
开完秘密的军事会议已经很晚了,钟离决立即赶回前线,那里只有一个受伤的高龙和一个不算同盟的王永盛守着,着实令人担忧。
安行却没有走,他叫连姨给带着去看了看王南。
“这个孩子我很早就有印象了,是个很踏实可靠的人,哪怕是一件很小很寻常的事也会认认真真地做。”看过正在昏睡的王南,安行退出来感慨地对连姨和苍苍说,“那么鼎盛的一个府邸,如今能一起走下来的人太少了,难得他也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我们大家的缘分,小连,真要好好照顾他。”
连姨郑重点头:“安老不说我也会的,撇开其他的,王南伤得这么重,主要还是为了救我。”
苍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下定决心把安行拖到一边:“安老,关于王南,其实我有这个想法……”
“哦?你确定?”安行一挑眉,“那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不离十吧。”苍苍看看进出屋子忙碌的连姨,“问题是他们一点意思都没有表露出来。而我,我虽然有这么个主人的身份在,但到底是个晚辈,又是这种事……但安老你不一样,你出面的话,他们一定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