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苍苍挑出一个盒子打开看了看成色,托曾经在长安侯府呆过的府,最初作为下人还没分配成绣女的那几年,她没少学伺候人的事,对妆扮并不陌生,一眼看出这胭脂品质极好。
“嗯,就放我房里好了。”
“是。”
五月二十六,说快很快了,几天的时间,连姨的嫁衣苍苍是坚持要亲手做的,因为对于做衣服不熟练,这时候还才完成了一半,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不分白天黑夜都呆在屋里赶工。
前夕她终于把嫁衣赶出来了,里里外外挂在衣架子上检工,最后终于是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才发觉自己真是困了。这几天为了这个衣服做了拆拆了做的,挫败无数次之后终于摸出门道越发顺手,几乎都在熬夜,而且还要偷偷摸摸地熬,真是累了。
做衣服,实在不是一件容易活。
她摸摸放在柜子里还一刀都没开始剪裁的雪白云锦,眼神一黯,重重把柜子一关,脸也不洗就和衣埋进被子里。
晚上睡得正沉,苍苍隐约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是不是窗户没关紧,风吹动了嫁衣?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接着又听到脚步声,一缕草木清香似有若无。
未名?!
脑子里只冒出这个词,可是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抬起来啊,抬起来看看清楚啊,如果他回来了,如果他回来了……
呼——
苍苍一个翻身坐起来,转头一看,室内已发亮,窗外是迷离的晨曦,还有远远的细碎的说话声。
再看窗户无论屋前的还是临湖的都关得严严实实,衣架上的嫁衣没有变化,连袖子的垂度都跟昨晚一个样。
最最重要的是,屋子里面除她意外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所以,昨晚是她的错觉?或者是在做梦?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自嘲一笑,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做梦也做错了吧,未名的话,怎么可能有脚步声,应该是轮椅滑动的声响,不,他一定一丁点的声响也不会发出。
那个人,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无迹可寻。
她低闷地坐了一会,打开门就是整个空旷的山谷,抬头就是郁郁苍苍的山林树木和高远荡涤的天空。正值一年当中的好时候,这里气候又适宜,山花开得正好,尤其是映山红,绚绚烂烂地开放了大片山坡,仿佛天边凝固的流霞。
有鸟儿在树丛间飞翔,震得树枝一颤一颤,然后飞快掠过湖面,留下一道残漪,欢快的鸣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更兼有晨风送爽,吹动人的衣襟,吹动一腔幽旷情怀。
她有没有跟未名说过,她很喜欢这里,在第一天来的时候,在刚进山的时候看着夜风吹动月下树林,溪水交响,想到那句“独坐幽篁里”,她就喜欢上这种感觉。在脑海中自动形成他们两人一起穿林蹚溪的画面,就向往那种隐士般的生活,若是他不喜人世浮华欲回到终南山去,她很愿意跟他走。
有没有说过呢?她高兴,她憧憬,她撒娇,她生气,她对未来抱有希望,她觉得现在的难关都不是难关,都是因为他,都是建立在他包容,维护,纵容,喜欢自己的基础上。
没有他,一切都是空。
“苍苍你醒啦?”连姨擦着手走过来,“快梳洗一下用早饭了,连姨厨房里忙就不跟你说话了。”说完真就忙去了。
苍苍稍微洗漱一下,散散扎住头发也跟着过去,远远就看见厨房里直冒烟,进来一看这里还真是忙,三个灶头上都住着东西,每个砧板上都摆着菜,还有桌子上,什么食材都有,看着就觉得丰盛。
“连姨今天要来客人吗?”苍苍看着在早前忙碌的连姨沈秋还有另外两个侍女。
“没有,这山谷里又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不过就算只有我们自己也可以办个盛宴啊。”
苍苍点点头:“王南呢?”
“他和闵王进山打野味去了。”连姨抹了抹一个盘子,把焯好的大虾倒上去,“身边都跟着人,没危险,也算是活动筋骨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苍苍伸手抓起一只虾长长的须,闻一闻,打量两眼开始剥壳,连姨正放回篮子,转头一看叫起来:“哎呀苍苍这虾才煮熟还要再处理的,现在吃没味道。”
“熟了就行,没味道才是原汁原味。这是湖里捞起来的吧?嗯,没有腥气很鲜啊。”
她往嘴里塞着虾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沈秋和两个侍女低低笑起来,连姨都不知说什么好,满脸写着丢脸,苍苍也不在意,又搜索起其他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