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圣修,但有些得道的术士却可以算出圣修降生的地点,若地点在不曾有人修行的普通人间,又正好被没有收养能力的术士算出,为求一个平安顺遂,莫说扔掉,就是杀了吃了,都是有的。
“圣修们如此容易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世道还怎么平衡?”彼时的悠悠十分不解。
“死了便死了,天界再降一个下来就是了。”凤凰如是回答小悠悠的提问,默了默又轻轻说,“你要记得,这世间,从不是缺了谁就无法运转的,你空出来的位置,总有人会接替,切勿把自己当作极重要的唯一。”
凤凰这么说时,悠悠看着他,只觉得他落寞,他在对悠悠说话,眼神却看着远方,里面仿佛盛满了化不开的雾。
悠悠神智开的极晚,在此之前凤凰究竟经历了什么,她想知道却不敢问,生怕是些不好的事情,要把凤凰的伤口再血淋淋扒开一遍,她觉得心疼。
悠悠伸出巨爪,轻轻点一下凤凰的头。
“才不呢,凤凰在我心里,就是唯一。”
独一无二的唯一。
一想起凤凰就心痛。
悠悠看着竹筐里可怜巴巴的小娃娃,其实他又有什么错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大黄又费了极大的力气,用嘴巴把包裹合上,小心翼翼从竹筐里拖出来往先前的木门方向去。
大黄彼时毕竟幼小,拖三步停一步,木门没有锁,只是掩着,大黄轻轻一撞就撞开了。
虽然你生父残忍,但天下母亲都是心软的,我把你送回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去同你母亲一起生活吧。
大黄顶开里屋的门,稍一抬头便觉得窒息。
悠悠忍不住低呼一声。
门里十分简陋,最靠里的床上还有着女主人生育时的痕迹,血迹和孕妇因生产时用力留下的粪便混合在一起,气味刺鼻,泥泞不堪。
女主人却不在床上。
屋中有歪倒竹椅,椅上是房梁,梁有一仗高,挂有三尺白绫,悬着纤瘦妇人。
妇人手脚青紫,双眼翻白,嘴角还有着些许透明粘液,舌尖向外露着,像自己吞了自己的舌头一般,骇人的紧。
刚出生的小娃娃竟丝毫不惧怕。
大黄趴在妇人尸体的脚下,悠悠能感觉到他十分难过,却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眼前妇人,还是别有原因。
他趴了一小会儿,忽的又起来。
“我早先便说,将你送还回来,我已仁至义尽了。”人类的屁娃,如此招鬼魂喜爱,便自己陪鬼魂去耍吧,“至于日后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造化了。”
大黄对着窗口纵身一跃——
又被生生扯了回来。
人类的屁娃咯咯笑着从包裹里爬出来。
抱住大黄就不撒手。
·
大黄在此间的记忆里,还没有名字。
悠悠对穷奇了解并不甚多,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儿子,更不知道为何生了儿子,居然连名字都没有取。
神兽是可以认主的,穷奇在后来认了一个散仙,凤凰没能寻到穷奇的尸身,是因为穷奇为他的主挡了一次天劫,魂飞魄散,尸身直接化为了尘埃,神兽们只能为他立了衣冠冢,悠悠彼时没有化形,不方便出昆仑,是以连穷奇坟冢的地点都不知道。
或许在大黄出生的时候,穷奇就已经没了?
那大黄的母亲呢,怎么直到现在,连他的母亲都没有见到?
.
大黄似乎有些惧怕房内的女尸,又不能够将她扶下来,被那娃娃缠的实在烦躁,又闷声不吭把他扯回了竹筐里。
靠着扮凶装狠和脊侧那两块肉包的威慑,为小孩挡了第十二只鬼后,大黄对着小孩儿疯狂汪汪汪。
“你怎么这么难缠!惹来这么多妖怪鬼怪!一只不够来两只!两只不够来一群!你爹扔你果然是有原因的!难道要让劳资给你挡一辈子嘛!”
小孩儿嘴巴一瘪,圆圆的眼睛一湿,眼看着就要哇哇大哭,大黄立马转头不看他。
大黄:屁娃子要哭咧。
大黄:老子说的有错嘛?!除了哭就是哭,屁大点用都没有!
大黄:“汪汪汪汪汪!(你哭声烦人的紧!住嘴好不啦?)”
小孩儿果然噤了声,大黄觉得惊诧又有趣,“哦?听得懂我说话?”
小孩儿,“哇!嗷嗷啊哇!”
大黄和之前一样,光速闭上耳朵。
没有丝毫用处。
大黄:住嘴住嘴住嘴给劳资住嘴!撒开老子毛让老子走!
大黄:别哭了好不好,撒开我好不好,求你了。
大黄:“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好了,不要哭,我不走,我替你打鬼,我替你当肉盾)。”
小孩儿:“哇——咯咯咯咯”
由哭到笑表情转换流畅毫无连接,变脸之快堪称翻书。
悠悠在旁边看的瞠目结舌。
所以,圣修都是生来就这么鸡贼的吗?
大黄浑身冒着一股凉意,展开一个巨丑的微笑,强忍着内心极度的不适感,用自己的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小孩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