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悯路，尘缘牵

点点。

    深栖绿藻，浪涛藏身，沉静的河面被一声水浪给打破。

    南亦破浪而出，睁眼那瞬，一抹邪魅赤红自她眼底漫溢而出。定睛一看，她澄澈的眸子中波光潋滟，仅寒光潜伏眼底。

    视线清明，南亦知晓了她此时的处境，她已过了亡命峡谷，念及此，心下一松。

    刚准备游上岸，南亦便发现她的身体似与河水融为了一体似的，她的身体再不能上移半分。

    忍着寒冷，受着浪流。南亦望向四周，只见前方片片绿色林涛。

    随后，她将视线锁定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上，大致估量了射程后，便毫不迟疑地扬起了左手。

    似离弦之箭，一根泛着玄蓝两色的银丝脱手而出。

    路线笔直，目标感极强。

    天玄寒丝的本源重重地击穿了那棵古木，再顺着势力绕上了枝干。惊醒了一滩深眠白鹭。

    拖着重伤疲惫的身子，肩部迎着阻力十足的河水，就着银丝从容地朝岸滩挪移。

    半晌，南亦匍匐上岸，翻身躺睡在空出来的岸滩上，随即左手一扬，天玄寒丝的本源迅速收回，隐于体内。

    青山浮水，晨光明媚，清风徐来。

    不知过了多久，南亦这才支起身子坐卧在河沿边上，看着眼前地处煞华教分界处的寒河，几分悲戚感油然而生。

    片刻后，南亦敛去神思，起身脱去血迹斑驳，泥沙侵染的外衣，随手便将其扔于一旁，不再理会。

    再以内力蒸干了身上的裳衣后，她这才开始粗略地检查起她身上的伤势来。

    除了颜若易给她的那刀外，其余伤势并无大碍。

    师傅死后，颜疏便被她彻底封印了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从未想过再动用它。

    若不是此次葵戈硬生生地将自己安排进嗜血营里，她也不会提前动用颜疏罢。

    念及此，南亦不觉有些好笑。

    一些事果真避免不了？

    垂眸看了会儿她有些发白的右手，南亦缓缓摊开了右掌，随后她的掌心上便迅速地凝出了一抹银蓝。

    若再仔细一看，似有一柄玄色长剑隐于其中。

    思绪一转，南亦看着掌心上的颜疏，声色平淡：“易，我当记得，记得将你断送的承诺。”

    或许，你的命由我亲自收下也好。

    再者，因那抹墨蓝，你的身份也待值得我好生斟酌啊。

    收回神思，南亦拳握右掌，颜疏没入体内，静于心脏，滋养着天玄寒丝的器源。

    南亦将美景闭于眼外，深吸着久违的空气，心里琢磨着那个计划的可行度。

    清风送来一丝凉爽，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也被顺带拂过了她的耳边。

    声音源于南亦后方的那片幽深密林。

    南亦垂眸扫了眼这片白鹭岸滩，侧身凝视了一会儿参天密林后，她心下猛地一惊：“这竟是幻黎山的境内。”

    思及此，南亦稳了稳心神，左指微动，几缕天玄寒丝迅速显现。

    暗了暗眸子，她寻着声音的方向，浅步迈向古林，紧挨古树，慢步前进。

    一步入树林的中围，南亦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正快步地朝她这方向靠近。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的身体便快速地做出了习惯性的反应。

    背靠古桐，屏气凝神，侧耳细听。

    南亦心中猜想：“听此脚步，有两人。”

    一人内力深厚，一人轻功了得。

    “他们正在谈着什么？煞华教？”南亦逐渐放宽神识，继续探查。

    倏地，南亦感到她腰间忽然一热，垂眸一瞟，腰间竟有鲜红渗出。

    见此，南亦暗道：“不好。”

    紧接着，她右手迅速凝出颜疏按住了她左腰上的伤口，随即左手五指半挑，沿途布下的银丝瞬间显现，隐于暗黑。

    冷风偶尔拂开枝叶，银丝泛出一瞬寒芒，当真刺眼。

    不出所料，南亦的身后不远处，一股磅礴剑意已在蓄势。

    “我这状态无法长久迎战，只能先发制人。”南亦在心中谋划，如是想道，“你既然先出手，便怪不得我心狠了。”

    末了，南亦的五指便有了轻微的动作，一抹赤红微不可见地从她指尖流出，随即便融入了天玄寒丝内。

    这是她前不久刚炼制出的枯红毒，此毒的颜色正如它名称中的那个红字，其效用正如它名称中的那个枯字，不同于散在空气中的毒，其最能在武器上发挥出效用。

    但凡它沾上了任何带有血液的东西，它便会将其血液吸至干枯，无解。

    她还未来得及研制出解药。

    心里正如此想着，然而，精神已薄弱的她，此刻尚不知，自她进入树林的那刻起，便有人一直注目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