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寒冬渐歇，春风复来。长安城那个彪悍的朝阳郡主被发配辽东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南宫九听到风声的时候冠华楼一行人都已回江南了。

    “秦霄一个小姑娘，他们怎么舍得让她去辽东？”好端端的，为什么让一个长安城的郡主去那种偏远之地？南宫九不解，太后不是她亲姥姥吗？

    近几年虽大乾昌盛，然东北因气候不宜居，又不是皇城所在，是以并不十分富裕。扶疏这种在中原罕见的组织，在那里比比皆是，听闻还有许多凶悍的山匪。

    无并不言语，那位郡主同主子并不十分熟，每次见面却都让人头疼，她身份功夫都摆在那，实在不需要他们担心什么。倒是秦玉鞍，因为二公主和秦将军不放心女儿远走，自己又走不开，便被派去和秦霄同行了。没个三五个月，大概是出不来了。

    此时正在去往辽东车辇上的秦家兄妹正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他们都清楚太后她老人家不喜欢秦家人，但也万万没想到她竟直接把他们赶出长安了。赶出长安也就算了，还派了嬷嬷跟着秦霄，美其名曰不要让郡主在辽东失了礼仪，丢了皇家脸面。

    秦玉鞍心里更苦，本来秦霄被送走他是很难过的，但是突然连自己也变成陪同的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秦霄还是可怜自己。等他们到辽东，少不得要交际客套，不知道四月风明城之约还能不能赶得上。

    长安这段时日天气并不好，虽已是春暖花开，天却总是阴沉沉的。莺飞草长的江南却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

    扬州白府的凭虚阁中，鬓发有几缕银丝的妇人颤巍巍地将一方丝帕递给石晓战——这妇人便是石晓战的养母石氏。

    “这帕子，本是五年前就要给你的，只是当年你来去匆匆，没来得及。”石氏眉眼弯弯，眼角有常年微笑留下的褶皱，柔声对这个和平凡的自己格格不入的青年交代，“二十多年前有人将你放在我门前，只随了这个帕子，为娘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狠得下心把还没断奶的孩子丢掉，但到底要不要去找他们，也是你的权利。”

    她的儿子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又当了什么剑圣唯一的徒弟，连这白家都把他们当主人一样供着，定也是个不得了的出生。这孩子多出息啊，真该让那个丢掉他的人好好看看。

    石晓战接过帕子，发现上面绣着几个字。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忽而想起冬日里洛阳城玖宝阁那一幕——俊美无双的玖公子戏谑他和秦玉鞍的姓名。他是随了养母的姓，但名字却是出自此处，这么巧秦玉鞍就叫玉鞍，不叫晓战？可是万一真是巧合呢……一时间石晓战有些茫然。

    “儿啊？”石氏见石晓战怔愣，有些疑惑，“你可是想到什么了？”莫非他这几年有这番成就，是那抛弃了他的父母在暗中帮忙？

    “啊，不，没什么，刚刚想起个友人。”石晓战收起了帕子，对石氏笑，“他日若是有缘，我与他们自会相遇，但您才是儿子的母亲。”待武林大会见到秦玉鞍，可以稍作打听，又或者，问宫玖也是可以的？

    石晓战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遗弃，但是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要不是石氏养了他，他便没机会遇到小姐了。虽然现在仍然没有白若茗的踪迹，但至少还有找寻的机会。

    水月宫中小茴无聊地拨弄着脚边积雪，她身后五十米开外是宫中禁地。只有宫主和她的近侍，还有公子可以进去。她听以前宫中的老人们说起过禁地的事，他们说那是水月宫独门心法创始之地，也是为何只有他们能修炼千丝散魂针的奥秘所在。她和姐姐丁香从被宫主捡来开始就一直跟着公子，往后公子也是要当宫主的，不明白为什么就是不让她们进去看看。

    却说那禁地之中，除了贡有历代宫主灵位以外，只有一个冰潭而已，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神乎其神。

    要说异常，反是此时潭中赤身而坐的沐秦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