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惠大长公主灵柩离京之日,京城正下着雨,可即便下着雨,该来送的人一个都没少,放眼望去,神武大街一片素白,皆是带着家中晚辈设祭的老臣。
韩岭穿着孝服,抱着大长公主的灵位走在最前方,韩夫人带着韩进和韩淳落后一步,紧接着便是大长公主的灵车,后面是韩家为数不多的仆从和几辆装行李的马车。
郭拥搀着老太傅站在路边祭篷下,身后是郭家的小辈,老太傅眼中含泪,显然今日也是清醒的。
老太傅看到灵车过来,由郭拥扶着缓缓跪在地上,喉间哽咽,俯身跪拜,“老臣来送您最后一程,殿下一路走好哇……”
郭拥带着子弟跟着跪拜,韩岭带着韩家人还礼。
韩岭眼中泛着泪花,再次拜别老太傅带着家人往前走。
下一家沿路设祭的是晋阳王府,灵车还未到,晋阳老王妃已经开始落泪了,谁能想到这曾经宫中最受宠爱的公主后半生如此坎坷?
往日历历在目,却让人很是伤怀。
已经头发花白身份尊贵的晋阳老王妃颤颤巍巍的跪下,对着灵车行了第一次见温惠公主的礼,垂首已是泪流满面:“殿下走好……”
这般大的路祭场面京城的百姓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不少人却对韩家不甚熟悉,对这位大长公主也很陌生。
有年纪小的学子问身边的人,“这是哪位贵人仙逝?能得这么多人相送?”
“那不是老太傅吗?老太傅竟然也来了?”
“是宗室的哪位贵人吗?”
“……”
不少人议论纷纷,竟然无人知晓。
一人眯着眼睛看向正朝前走来的韩岭,目光落在牌位上。
“……温惠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这是哪一位,怎的在京中没听说过?”
只有年纪大的人依稀记得当年宫中有一位极为受宠的嫡公主,此时看到韩岭怀中抱着的牌位,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
一位老者恍然,眼底浮现敬意,“是孝昭文皇后的嫡公主啊……”
一旁的学子一怔,孝昭文皇后?
他整理了衣襟,对着灵车的方向拜了一拜,心里涌上感激之情,若不是那位孝昭文皇后,此刻恐怕他们一家还在西北那苦寒之地……
“一代贤后啊,兴办女学,允许经商之子读书入仕,让罪臣之后归乡……”
老者在一旁讲述曾经那位贤后的善德,却不知人群之后有人变了脸色,那人看了一眼正与镇北侯府还礼的韩岭后,拉了拉头上的斗篷,退出了人群。
陆筝陪着萧祁送完大长公主,见沈归夷正与萧祁说话,便带着花穗准备去马车处等着,刚一转身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陆筝还未开口就听见对方惊喜的声音,“陆神医!”
“师父!是陆神医,陆神医在这边---”项宝宝有些激动的回头朝不远处的项酒喊道。
等项酒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陆筝一个背影。
项宝宝一回头,“哎……陆神医……陆神医留步……”
他师父还没见到人呢?项宝宝抬脚追了过去。
等项酒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他挤过人群,朝外走去,边走边找。
陆筝一路狂奔,见甩掉了项宝宝之后才舒了一口气,她扶着墙,气还没喘匀,身边的花穗一脸惊讶的指着前方。
是满头大汗咧着嘴笑的项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