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坐吧。”
皇帝这才小心坐下,道:“儿臣自知言家恩情深重……”
“皇帝记恩是好事。”太后不容皇帝说完便接了话茬,又突然想到那日在屏风后听到言墨说的那番话,便道:“但君君臣臣,做臣子的自然有做臣子的本分。皇帝若是心疼墨儿,墨儿倒是及冠了。”
“儿臣明白了。”皇帝微微笑着拾起棋盘中太后的几粒死棋,“若是日后言表弟瞧上哪家的姑娘,不论贫富贵贱,儿臣都可赐婚。”
太后欣然点头,道:“尚可。”
皇帝抬眼望着太后道:“对了,过几日便是亭山的生辰了。”
太后笑道:“是啊,过得真快啊。”
皇帝跟着笑道:“那还同往日一样在母后宫里给他办生辰宴吗?”
太后捏着棋子在桌上闲暇的磕了两下,摇头道:“既然他已分了府邸,就让他自己去操办吧,孩子终归要放手的。”
皇帝听了只得点头,又笑着下了一粒棋子。
书府院内。
素宁吃着糕点,满脸笑意。
安禾给素宁添了茶,笑道:“瞧你从进了门到现在笑意都未曾停过,怕是有喜事吧。”
素宁有些噎着了,放下了糕点连连拍拍胸口,又端起茶杯喝了好大一口,才道:“就你眼尖!”
又转过头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见婢女一一走开了,素宁凑近了挑了挑眉低声道:“太后有意赐婚于我。”
安禾听罢眼都直了:“真的啊!”,还没等说下一句边忍不住用丝帕遮着嘴“呵呵呵~”地笑了好一阵,直见素宁的脸羞得通红才道:“是许给谁呀!”
素宁脸上飘着两分红晕,娇嗔地轻跺了两下脚,颔首浅笑道:“你认识的。”
“哈哈哈~”安禾听罢便笑得更厉害了,手也顾不得遮齿了,只见她一手扶着桌角,头趁着臂,另一手则捂着小腹。
素宁又羞又急,跺脚嗔道:“早知道你要这样我便不说了!”
安禾这才收住了一些笑,方才笑得太厉害有些喘不上气,缓了一阵才道:“好姐姐,你原谅,原谅我罢,我已猜出,我已猜出是谁了!”
素宁羞道:“我,我要回了,不理你了!”
安禾忙拉住素宁的衣袖,笑道:“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不笑了。”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若是我猜对了,你可不许恼了。”
素宁道:“那你且猜猜罢。”
安禾眼珠一转,道:“可是僴王?”
素宁微微点了点头。
安禾笑道:“你俩从小就打打闹闹,也算是知根知底。只是你从小就欺负他,想起来不免好笑。”
素宁一听便收了笑换上一副愁容,一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道:“那日太后召我入宫送了我一对金步摇,回了府我父亲看了才知道那是太后为妃正得圣宠时先帝赏赐。那日太后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撮合我和亭山。”
安禾跟着撑着下巴,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素宁不语。
安禾又道:“如今小王爷已分了府邸,你若嫁过去既无需侍奉公婆,又在京中离百里府也不远。这是上好的归宿。”
“可是亭山好像不太愿意,更是连连打断太后的话。”素宁撅了撅嘴道:“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安禾搭着素宁的手,道:“你这么可人,我们都喜欢。”
素宁道:“那如果他真不喜欢我怎么办?”
安禾收回了手,一边思虑着一边端着茶杯抿了一小口,一脸平静道:“若是打动不了他,宁可错过,也绝不伏低做小。”
“你这小小年纪说的什么话。”素宁略感震惊,又想到书家一向家教严苛,便拿起糕点送进嘴里,嘟囔道:“反正我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安禾道:“若是遇上了心爱之人自然是好,若是盲婚哑嫁,这日子也得过。”
素宁微侧着头反复回想这句话。
是啊,像她们这样的人户,嫁娶之事哪里由得自己。
若是嫁得良人,又得婆家看重,自然是风光又幸运的。
若那厮是个无能的,或是宠妾灭妻,只怕是也只能守着空院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