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
这沉甸甸的两个字,自从这一天起,就成了满城报纸谈论唐少帅的定论。
而知音这份始终都关注豪门秘辛,深度挖掘豪门消息背后的隐秘的这样一份刊物,这一次却也专门为了他开了增刊,而在增刊里,更是对唐少帅从年轻时候到现在的种种行为做了一次归纳整理分析,包括他年少留洋少小离家,如今又忤逆其父与亲长不和等等的作为,倒是又一次的博来了无数眼球。
毕竟其他的报刊杂志,写唐少帅这个人,写到如今几乎已经算是占据了大半江山的唐家,总会笔下留情些许---说到底,媒体是政府的喉舌,写这种豪门秘辛,不得当事人的同意,谁知道会不会第二天就被荷□□实弹之人砍杀上门,从总编到记者全体机□□扫射死在屋子里?
大家不过都是混口饭吃罢了,却是没人有像知音这样的胆子,或者不如说,这样的底气,还特意发增刊,以详实的配图乃至于旁人根本没有渠道知晓的□□,做到了最终人手一份的销量。
唐大帅手里也拿到了这一份增刊。
他看着这一期的封面人物“唐少帅”当年风尘仆仆下航船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唐少帅,面上带着深深的倦意,而封面上对他配着的只有一句话“少小离家老大回”。副标题则是另外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
明明这一副增刊从头至尾都在在写那逆子的忤逆种种,甚至以一种没有直接说,但暗搓搓的肯定的口吻符合了其他报纸的“不孝”定论,但不知道为什么,唐大帅越是看其中的那些举例,却越是觉得……自己在字里行间看出了阴谋的味道。
他不是不知道知音是谁在背后撑腰开的。
他也不是不清楚,那个女人只会站在她的男人背后……
所以哪怕这幅增刊的内容和他指示下面的人去写的所差无几,唐大帅却只是敏锐的感觉:其中有诈。
他皱紧了眉头看着手里的纸上,却听屏风之后一阵细微的声响,有人从后头转了出来,他一看就渐渐松了皱紧的眉头:那人正是他所宠爱的丁姨娘。
丁姨娘当下水蛇腰一转就笑吟吟转到了他身后,伸出一对柔若无骨的粉拳小心翼翼的在他酸痛的肩膀上敲了起来,力道不轻不重,唐大帅满意的长舒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靠上了椅背。
丁姨娘也瞧见了他手里捏着的那份刊物,瞧着他面上的倦怠,定了定心这才柔声说道:“大帅,您也别太担心了,那知音呢妾身也看过了,不过妾想着,甭管他们背后的老板是谁,这杂志社到底是开在咱们的地盘上,那些编辑也是要命要钱有家有室的,难道还真敢不顾自身性命的帮着少帅不成?何况如今,您不过也是想治治少帅,这说到底,还是咱们唐家的家事,也万万没有他人插手的余地。虎毒不食子,您这些年待少帅如何,现在不过是想要他浪子回头,却万万没想过要害他分毫,这一点那些人心里也该是有数的……”
“回头?”谁想到唐大帅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冷笑,“呵呵,回头?”
丁姨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唐大帅,微微眯了眯眼睛。
越是家里的老人,就越是知道唐家家里,到底谁才是那个话事人,到底谁,才是唐大帅心里最重要的。
越是清楚知道少帅的地位不可动摇,她平日里说话做事就越发小心,直到这一刻,她忽然才感觉到,原本父子之间那种坚不可摧的坚固的维系,消失了。
大帅难道是有了别的继承者?
丁姨娘心里嘀咕着,转着弯儿的不明不解不安。
“这逆子……”唐大帅忽然一拳锤在了桌上,骤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里满是冷冽的杀意,“他既然不想回头,难道还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他要把他娘的死全怪在我头上,如今要不认我这个爹,难道我还能反过来去求他?罢了!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就当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全喂了狗!哼,我倒要看看,他东北那个小王国,离了我们的扶持,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我倒要看看,他真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谁会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等到了那个时候,他自然会老老实实的过来求我!”
丁姨娘看的出他看似平静,但实际上怒气之盛,是这许多年来罕见的。
难道说………那两人之间真的已经出现了无法弭平的矛盾么?
丁姨娘心里“咯噔”了一下,当下还是婉言劝慰,瞧着唐大帅的怒气在她的温柔底下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这才出了小书房的门。
只是一俟出了门,转身背对了人,丁姨娘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冷冷的笑:若是唐大帅此时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妾,在这一刻看上去根本就没有了这么多年以来温婉柔和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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