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验收吧。”
贾胖子为人奸诈,对于送来的原材料,总是挑剔至极,很多人都很讨厌他,最深受其害的当数秦柏,好像秦柏上辈子欠了他很多钱似的。每次秦柏送海螺石来,总被他絮絮叨叨地挑肥拣瘦一翻,最后毫无悬念地以极低的价格收购。
秦柏有时恨不得拿把刀宰了他,不过一想到他只是宁家的一条小狗,不值得把自己的命搭上。秦柏觉得:要宰就要宰人,何必跟狗过不去?可是宁家的人连见面都不容易,要宰人家,简直是天方夜潭。
再说,要是惹急了,被贾胖子列入黑名单,从此不收他的海螺石,秦柏的经济来源便断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这可不同于用石头砸人家的牛,也不同于屙一泡屎让人家去抓,这可关系到饭碗的问题
再想想住在叔叔家那半年,贾胖子无疑比屈氏可爱多了,有人情味多了,夫复何求?
如此思前想后,反复比较,认真研究,秦柏终于不得于放弃报复的念头。
因此秦柏一直逆来顺受。
贾胖子虽然这么令人讨厌,可是这样的人反而受宁家重用。这从贾胖子的悠闲滋润的日子便得知一二。据说,他的待遇丝毫不比那些干技术活的石匠低。至于这个据说是否属实,秦柏不想去打听,因为他没有帮人数钱的习惯。
“啧啧啧……,我说小秦啊,不是大叔故意为难你,你看看你的东西……大半都有缺口,这东西……这东西怎么用?”贾胖子一如既往地,语重心长地数落道,边说还边拼命地摇着胖乎乎的脑袋。
每当这个时候,秦柏总是不出声,也不辩解,更不承认。
贾胖子满脸惋惜之色,继续喃喃道:“唉,个头足够大,石质也不赖,色泽也还过得去,要是完整的,那倒是值点钱,可惜呀,可惜……。”
秦柏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其实这些只是小瑕疵,石匠在处理材料的时候,用软石补一下就行了。可是他不能这么辩解,因为几年前他就这么辩解过,每次贾胖子总是勃然大怒:“臭小子,你以为软石不用钱啊?补工不用钱啊?况且补得再好,能有原装那么好么?算了,你的东西我不收了,你拿回去吧。”
每当这个时候,一向沉默寡言的秦柏才多说了一些话,连连陪不是,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好不容易让贾胖子收下货物。价格当然不用说,几乎是半卖半送。而更气人的是,这个死胖子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以极低的价格收下货物之后,还摆出一幅不得于而为之的面孔,好像收下他的东西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一样,让秦柏恨得牙痒痒的,直想咬人。
孤儿无论在哪里,总是受人欺负,这是千古不变的真谛。
谁叫他是孤儿?是战争。谁发起那场战争?是宁家。所以,秦柏很恨宁家。虽然恨人家,却拿人家没办法,这是一种最无奈的悲哀。
秦柏便是在这种悲哀中度过了五年。
“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才会弄成这样。贾大叔,价格随便您说,我知道您是好人,是活菩萨,不会昧着良心骗我们这些苦命孤儿的,是吧?”秦柏陪笑道。说完这句话,秦柏的耳根都有点发热,他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个贾胖子越来越像了,竟能说出这种虚伪恶心的话来,全然不怕被雷劈了。
“啧啧啧……,我说小秦呀,看你说的。好吧,三十二个残缺不全的海螺石,其中有一半还是小得可怜的。唉,这样吧,给你两块金星币,够意思了吧?”贾胖子懒洋洋地说道。
“两块金星币?!”秦柏愕然,再一次从这个胖子身上见证了一个真理:这世上没有最狠的,只有更狠的。
“怎么?嫌少啊?”贾胖子眼皮一翻,不悦道。
“不少了,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秦柏将空麻袋往肩上一搭,朝贾胖子一伸手。
贾胖子打开抽屉,摸出两张一块金星币,“啪”地一声,扔到桌子上。
秦柏二话不说,收起金星币,转身便走出这个恶心的地方。他怀疑,要是再呆下去的话,迟早会当场呕吐的。就象茅厕,虽然是每个人都必须亲临的地方,但要是在里面呆得久了,全身便会沾上一股屎味,久久不绝,令人无比郁闷。
自始至终,贾胖子一直躺在藤椅上,身子都不欠一下。
其慵懒,其悠闲,其滋润,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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