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想待在家里嘛!”
香雪像以往一样对着他撒娇,她知道,他是舍不得拒绝她的。
家吗?哪里还有家?以前的房子卖掉了,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或许她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吧。
“都听你的。”
“这才像样嘛,不许摆着臭脸!”
香雪看见他咧起嘴角才罢休,哪怕那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他已经很累了,香雪在心里跟自己说。
每次翁海生出去打黑拳赛,香雪都很害怕,怕再也等不到他回来。
去香港的路上,翁海生推着轮椅的左臂有些不协调,哪怕他装的很好,香雪还是能看的出来。
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也就装作不知道吧,香雪心里想到。
天色已经有些晚,街边商店零星着亮起了灯光。
翁海生推着轮椅走到骑楼下,香雪怀里抱着路上买来的吃食。
一层打牌的阿婆们已经散了,大概是回家做饭去了。
香雪捏起一只鲜虾饺举过头顶,感觉手上空了后又捏起一只送到自己嘴里,溢散的鲜美让她嘴角都勾起来。
街边商店,葛存壮端着碗云吞面,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面。
闫学诚手里挑着面,另一只手里拿着电话贴在耳边:
“不用给我留饭了师姐,我晚些回去。”
“你上线跟林思齐说一声,今晚活动取消了。”
“嗯嗯,我知道师姐。”
闫学诚放下手机,看着老头正盯着他,有些疑惑:“怎么了大爷?”
葛存壮吃了口这后生仔买的云吞面,挑起眉头看着他说道:“女朋友咩?你出来没告诉她?”
“师姐,我师姐。”
老头儿“女朋友”三个字说的他眉开眼笑,心里傻乐。
看看,大爷眼光就是好!说话也好听!
葛存壮漫不经心的开口:
“男仔主动些嘛?师姐变女友不是早晚的事儿?”
“不好说,不好说。”闫学诚脸上都笑出花了,嘴里还否认。
“哦…你们是什么拳?”
“通臂,合一通臂。”闫学诚正乐着,想也不想就回答。
吃口面,想着是不是问问大爷当年怎么跟他老婆认识的,取取经。
半晌没听到老头说话,抬头一看老头正瞪着眼睛盯着他呢,嘴唇上面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怎么了大爷?”
心里正疑惑呢,老头收回目光搅了两下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也是练的颠拳?”
嗨!这老头是为下午闫芳大师的事调笑他呢。
颠拳?疯疯癫癫的拳喽。
搭在桌子上的左胳膊“唰”的一下甩到老头耳边。
“啪”
停在老头脑袋旁边的胳膊有那么一瞬间的绷紧,像极了一条刚打出鞭花的钢鞭。
老头原本梳的整齐的花白头发散乱,额角有些刺痛,眼睛已经被拳风吹的有些睁不开。
眯着眼睛侧头看向耳边,并不显得粗壮的手臂,除了看着比正常人更流畅一些以外没什么不一样的了。
这时脑子里却浮现出这条手臂筋起骨棱的画面,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这不好好的吗?
“放心吧大爷,还有人练的。”闫学诚擦擦嘴,放下空碗。
看到老头还没吃完,又说到:
“饭我请,还碗就交给你了大爷。”
说完笑眯眯走出小店。
葛存壮挑起一筷子面,瞅瞅走出便利店的身影笑起来:
“没丢,那就好。”
老头划动筷子大口吃起来,蓦然想到店里就自己一个人,低声骂道:
“扑街仔!”
今天心情不错,就早点回去陪老伴儿说说话吧。
…
“笃笃笃!”
橘黄色灯光下,香雪推开翁海生端着的药碗,皱着脸说道:
“有人敲门!你快去看看!”
伸手推他肩膀,生怕他再喂自己苦的要死的汤药。
翁海生笑着放下药碗,心说待会儿还不是要吃?看她央求的样子拍拍她手臂。
“我去看看,应该是张婆又来送水果。”
“快去吧!”
张婆就是这栋房子的业主,人很善良,看他们不容易时不时送东西过来。
香雪看他出去,偷偷端起药碗,目光在屋里绕了一圈又叹口气放下来。
“嘎吱”
“你是?”
翁海生粗糙的脸上笑容隐去,看着门外瘦削挺拔的男人问道。
“闫学诚。聊聊?”
看着憨厚的脸上笑容渐没,逐渐透出的粗犷刚硬,闫学诚平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