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哑巴跟前,拍两下他的脸颊说:“以后,顾家的生意我来做!听见没?”
哑巴哭丧着脸,使劲儿摇头。大庆和二坤在两边轮番推搡,他就低下头向后退。
埠头上的搬运工人三三两两地待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安静静。
大庆一把推得劲儿大,哑巴跌坐在人力车上。
“你都做了顾家生意这么久了,想一直独揽?”赵叔上前将一只脚踩以车轮上,俯身又去拍他的脸颊。
哑巴缩成一团,“呃呃——呃呃——”
“死哑巴!”赵叔抬脚用踢的,“要你贪……要你贪……死哑巴!”
噗!
一颗小石子儿打中赵叔的额头。他伸手搓了搓,一看见血了,顿时火冒三丈,两颗眼珠子往外瞪。他向二珅使了个眼色,指着哑巴说:“敢还手!不想活是吧?!”
二坤从腰拔出一把短刀,藏在右手的袖中。
大庆和赵叔意会,后退两步。
二坤上前伸出左手抓着哑巴的领口,拖他起来。
噗!噗!
两颗小石子儿同时打中二坤和大庆的额头。
这下二坤觉察有点不寻常了,停下手两边张望。
赵叔正火头上,见不得二坤磨磨唧唧,一把夺过短刀刺入哑巴下腹。
呲——
“嗯——”一声低哑的闷响又从哑巴喉咙发出,伴随的是圆瞪的双眼和扭曲的面容。他被二坤和赵叔架起,像被搀扶着走到江边往仓库后的小路上。
小纽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
人血的气味被江边微动的空气带着,急速地钻进鼻子里,有某种力量推他过去。
他很害怕,使劲控制住身体,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自觉地舔牙齿。
他听见隔着仓库那边哑巴落水的声音,也听见二坤说:“妈的,搞到我衣服都脏了!”
赵叔终于顶替了哑巴,他拉着顾老板经过小纽前面时,留给他一记极凶狠的眼光。
小纽浑身一哆嗦,拉起人力车跑走了。
直到进入巷口他才想起,这破落的庭院已经不是他的家。
但他的双脚仿佛突然有了自主意识,迈步、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面灰尘和霉菌的气味瞬间充斥他的鼻腔,他停住。
那只黑猫正在那草房顶的瓦片上晒太阳,听到响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蜷缩起来继续睡。
悄无声息地,他已坐在黑猫旁边,伸手轻轻地抚它的背。
喵呜——
黑猫叫了一声,不理他。
他想会不会黑猫没认出自己,于是扒下脸上的毛巾,将它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继续抚摸。
喵呜——
这次黑猫的叫声带着语气,似乎说:“终于回来了,以为你走了就不回了呢!”
“和我一起走吧。”他说。
————
尤叔经常说一句话——不是每个人的血都配被我们得到。
小纽不解。
“我们,德?卡伊洛尔一族有高贵的血统,无论是灵魂肮脏的达官贵人、还是满身破烂、被金钱蛆虫和跳蚤遮瞒身心的乞丐,都不配被我们锋利而圣洁的牙尖触碰。”
尤叔总拿着炊烟筒哧哧哧地吸。
终于有一次小纽盯着烟筒问:“尤叔,烟筒里是什么,那不是水烟的气味。”
“幽灵之花。它的能使我们在白天保持体力和头脑清醒。”
“我能吸吗?可能那天我头脑清醒些,哑巴不会死。”
尤叔没答话,嗯了一声。
“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我已经在这片疆土待了400多年了,从未有过除我以外的德?卡伊洛尔一族的感应。”
“布鲁斯呢?他是?德卡伊洛尔一族吗?”
“他,我曾经的弟弟,德?卡伊洛尔布鲁斯子爵。应该是想从这里进入北面的另一片领土。我已无任何关于他的感应,他要么往北面,要么往西面。”
“隔壁的镇子吗?真的是很远。”
尤叔又没答话,嗯了一声。
“我好像好久没睡过觉了,但是我没感觉累困。”
“我们不需要睡眠。”
“上次那只鹿的味道好吗?”
“邡之,听我说,如果那个适合你的人出现,我会告诉你。在这之前,务必只在外面密林里捕猎。”
“前几天我发现顾家顾老板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
“呵呵,我知道。”
“你也发现了?”
“过些时间,你去顾家当车夫吧。”
“明白,”小小的脑袋重重地点点头,“把赵叔赶走,替哑巴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