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嗤——喀——嗤——
一只周身洁白的野兔在树底下挖洞。
树,高可参天,枝繁叶茂,是绝佳的遮风挡雨之地。
前面两只爪子挖累了,它便转身用后腿蹬。
轰——
突然平地一个响雷把密林里的动物吓得四处躲藏,无数只飞鸟从林中跃起飞到密林上空四周逃散。
野兔边逃窜,边瞪着猩红的眼睛观察附近的情况。
风,像长了眼睛一般,挑着前面一处特别稀疏的矮林,把土地上的树叶、尘土卷到空中,附近灰蒙蒙一片。
它又退回到大树底下。
一团飘在低空的乌云也被卷了过来。
某个瞬间,风住了,云静止了,一道光从云缝直射下来,无数的尘埃在那道光中漂浮着。一个影子在光的后面从模糊到清晰。
野兔慌忙逃走。
“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吃肉——”
那个影子慢慢地走进光里。
除了颈脖处的一圈雪白,满身皆是黢黑的皮毛。它四肢着地,昂起头,金色的眼底透着慵懒与傲慢,悄无声息地站在那儿。
风又来了,一阵肆虐。
尘土和细碎的叶子在空中打转。
它猛地展开四肢,眨眼便到了树下,敏捷地跳起顺着树干爬到了最低的一节横枝上。
“嗯……人间美味——”
一株深褐色的藤蔓顺着硕大的树干从树脚蜿蜒向上,叶子几乎已被啃光,外露的主茎表面有一条条清晰的纹路,犹如严重老化的人脸上的皱纹,显得虚弱而萎靡。
它轻盈地一节节向上跳跃。
和预计的差不多,再过一两天,这株藤蔓即将终结。
到了大约树干三分二的高度,是它最新长出的嫩绿的叶芽。
“嗯——”随着满足的声音,最后一片叶子进到它的肚子里。
几乎同时,先前已沉寂的狂风顿时又大作起来,而且猛烈数倍。此时的密林早已没有任何动物的踪迹。
只有它,舔舔唇和鼻子,眯起眼后退几步,安静地观察着面前这株将要终结的藤蔓。
轰隆——
响雷一下接一下,大雨倾盆落下。
还需要一段时间,密密麻麻的雨水才能穿过大树像屋顶般茂盛的枝叶落到树脚的土地上。
闪电的强光一瞬即逝,一道紧接一道……划破密林上空的云层。
某次光与光的间隔之间,离正在萎败的植物顶端大约一寸的地方,裂开一道缝。
它金色的瞳孔放大,向前一步盯着那里。
轰隆——轰隆——
连续几道震天的声响像要把山林劈开。
那道裂缝随着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狭长。它依然沉静如铁庄,四肢钉在树枝上一般,纹丝不动。与之相反的是林中其它细小树木被暴风拉扯得东摇西摆、张牙舞爪。
大树顶端一条年轻纤小的枝桠被雷电击中,断落。
哗——
上方一阵沙沙作响。从上而下汇聚而成的重重的水滴随着逐渐靠近的动静由疏变密。
它依然盯着那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此刻有什么比眼前的一切更重要呢?
掉落的枝桠在离头顶不到两米处被别的粗大的枝桠扛住。
来得猛,收得快。
雨减弱了,风也小了。夕阳的金光从山的西边洒向东边的密林。
在混着泥土和植物味道的气息中,在已经死亡的藤蔓身体里,从那缝隙间露出一点点黄白的嫩芽。
它歪歪头,抖几下甩走身上的水,上前嗅几下再舔了舔嘴唇。
“你——不是她。”它平静地说:“你是谁?”
一道纤细又带点刺耳的声音说:“噫——啊——我就是她,又不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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