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浩荡天威,威震四夷,堪称天下第一都城。
此时正值早春时节,只见轻风吹柳绿如丝,时催鸟语,暖烘花发,遍地芳菲。海棠庭院来双燕,红尘紫陌,绮罗弦管,斗草传卮,一片春日景象,叫那游人流连忘返,不知归处。
桃红柳绿之间,一汪碧水环绕长安城外,层层浓浪,迭迭浑波,照映盈盈水波,也不知养育多少生灵。
却说此地,乃是长安八水之首,名唤泾河,乃是黄河支流渭河的一级支流,也是黄河第一大支流渭河的第一大支流。源于六盘山东麓,蜿蜒数百里,乃是秦川一带最重要的河流之一。
寻水而下,在哪层层烟波之下,也不知穿过多少水浪,幽深的河川之下,一座宫殿凭空产生,怎见得:
朱宫贝阙,与世不殊。黄金为屋瓦,白玉作门枢。屏开玳瑁甲,槛砌珊瑚珠。祥云瑞蔼辉莲座,上接三光下八衢。非是天宫并海藏,果然此处赛蓬壶。长鲸鸣,巨蟹舞,鳖吹笙,鼍击鼓,骊颔之珠照樽俎。鸟篆之文列翠屏,虾须之帘挂廊庑。八音迭奏杂仙韶,宫商响彻遏云霄。青头鲈妓抚瑶瑟,红眼马郎品玉箫。鳜婆顶献香獐脯,龙女头簪金凤翘。非是人间真景色,当属龙宫第一妆。
临近宫门,便见那朱红翠绿之上,一尊金匾上书泾河水晶宫五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苍劲,自有一股浩荡天威隐没其中。
如斯胜景,泾河龙宫之中却不闻丝竹管弦之乐,龙宫中央,一方巨大的水晶棺摆放其中,周遭灵龟落泪,鱼鳖哀愁,虾垂眸,蟹咧嘴,贝女泣泪塞孟姜,鱼郎白绡似雪凌,一众水族,如丧考妣,按次排班,跪在正殿之中。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公子,只见这人,一副好样貌,丰姿英伟,耸壑昂霄。步履端祥,循规蹈矩。语言遵孔孟,礼貌体周文。身穿玉色罗蝠服,头戴逍遥白金冠。额上一对龙角非凡不显怪异,反倒更加衬托的此人俊朗不凡,不似寻常之人。
只不过,此刻这俊朗公子,却是一脸恍惚,七荤八素,双眼之中茫然一片,一副如坠梦中的模样,让那一副好样貌折损不少。
好在此刻整个泾河龙宫之中都是一片素缟,各方水族垂泪悲痛,并未察觉这青年公子的不对劲儿,便是有少数几个察觉的,也只以为对方悲伤过度,才会神情恍惚,如此失态,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事实上,这青年公子之所以会如此神情恍惚,并非是如一众水族所想的那样,悲伤过度,而是另有原因。
沈信,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浪荡公子哥,家里颇有资产,虽然不能和广大小说中动辄撼动全球经济的太子党相比,但要想日日欢歌,灯红酒绿,混吃等死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沈信虽然出身富贵人家,倒也没有多少富二代为富不仁的毛病,生活上不能说节约,却也不至于太过追求于象征身份地位的奢侈品,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高档餐厅吃的了,街头路边摊也吃得下,唯一要说比较烧钱的爱好,也就是搞搞收藏,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仅此而已。
结果,这一次他刚刚收了一件少见的古物,听说大有来历,几经折腾才得到手,因为得到的时候是深夜,太累的他也没有来及的鉴定是个什么东西就睡下了,结果一醒来差点儿没有被吓死。
任凭那一个出身在无神论社会的现代人,一朝醒来,眼前就出现一个苍老的乌龟脑袋,带着一个官帽,一脸悲苦,眼睛鼻子揉成一团的时候,恐怕不被当场吓死,也会被活活吓晕过去。
不过,沈信并没有被吓死,也没有被吓晕,不是因为他镇定,胆色过人,而是因为,就在他吓得差点儿心脏骤停的时候,一阵庞大的记忆洪流便在他的脑海中炸裂开来,浩如烟海般的记忆瞬间将他淹没,仿佛要把他的脑海冲破一样。
那一瞬间,沈信的脑袋就好像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下,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几乎将他的脑袋撑爆,那种感觉,仿佛被无数铁锤凿子敲打刻凿一样,剧烈的疼痛成为了沈信唯一的感觉,也因此,让他连昏过去都做不到。
好在,这股洪流坚持的时间并不长,而且,通过这股记忆洪流,沈信才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且穿越的人还不一般。
要说原身的身份,却是大有来历,乃是这八百里泾河水府之主,泾河龙王敖裕的独子敖信,妥妥的仙二代,正儿八经的龙太子,按理来说,也算是个人物了。
可是,不久之前,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盗丹偷逃,扰乱天宫,惹得玉帝大怒,当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哪吒太子,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十万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下界去花果山围困,其中,就有敖信的老爹,泾河龙王敖裕。
可惜,敖裕虽说是一方龙王,但在这个金仙不如狗,大罗满地走的神仙世界实在是不算什么,连孙悟空的面都没见到,就死在花果山七十二路妖王的手中,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敖裕在这个神仙世界虽然算不得什么,但到底是这八百里河川,泾河水府之主,堂堂的泾河龙王,泾河龙宫的顶梁柱,泾河龙王一死,泾河龙宫便如天塌了一样。
所谓池浅难养真龙,泾河龙王都不算什么,更不要敖信了,得知泾河龙王死了,敖信道心失守,导致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魂飞天外,结果给了沈信可乘之机,顺势取代了敖信,成为了新的泾河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