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最年长的一位老妇人,递给姜灵一颗种子。种子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十分坚硬。而梦里的姜灵接过种子,用短柄铲子挖了个坑,把种子埋进去,取过旁边准备好的水罐,浇水;然后退开半步,单膝跪地,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按着地面,阖上眼,在心中低语。
梦里的姜灵,清晰地感觉到那颗种子的壳儿裂开,长出根、芽,钻出地面。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嗖嗖”地往上长,一直长到姜灵面前,才缓下来,却还不停止。
当时姜灵按在地面上的手,都按到了树根上。梦里的姜灵慌忙再退开一步,讶然起身,抬头看向高处的树冠。
这棵新生的树并没有什么“拔苗助长”的后遗症,挺拔茁壮,已经长得有十米多高。与另外四棵一起,枝叶交错,气根交缠。
原来姜灵在村外看到的大树,不是一棵,而是四棵;而且现在,又增加了一棵。
旁边那四人中间,最年长的一位,十分高兴,大声宣布村子里又多了一位“林语者”。围观的村民更加兴奋。起先的仪式中,他们安静地围观;姜灵的树疯蹿时,他们低低惊呼;而此时,他们的欢呼声,几乎掀翻了村子里那些原木屋顶。
当天晚上,村子里举行了一个热热闹闹的篝火晚会。而人们庆祝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梦里的姜灵溜到了角落里。
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独自一人,安静地在那儿等待。他的身架已经完全长开,但皮肤光滑,眼角、嘴角没有一丝细纹,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估计才十八九岁;他的手上敷着草药汁,从手指到小臂,都隐约可见细细的血痕。
血痕是被一种翠色的阔叶草划出来的。这种草叶带着特殊的清香,用来裹着一种甜食蒸煮,味道奇美。这一晚村里有庆祝,这道甜食准备了许多。
梦里的姜灵很不满,嘴上没说,眼睛却剐向另一个男人。还是年轻的男人好不容易安抚住她。梦里的姜灵勉强作罢,握着那人的手,轻轻吻了吻,那些血痕就消失了。
然后两人手牵着手,脚步轻盈,消失在漆黑的树荫里。
※※※
姜灵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在做梦。在做梦,或者说,在浏览一份随着“李子”而来的记忆。所以姜灵很好奇、很八卦,好奇而八卦地想看看接下来的美事。
可惜,一阵音乐打断了姜灵的梦境。是手机铃声。
姜灵不甘不愿地睁开眼,一拉毯子蒙住脸,没管手机。
结果那边一个劲儿地响了十多声,才挂了。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了。如此响响停停,都四次了,依旧不弃不馁。
姜灵没办法,只好坐起身来。“谁呀,才九点就打电话……不知道人家还在睡吗?”
只是听这架势,肯定是老熟人,还是了解姜灵近况的那一种,否则哪里会这么固执。所以姜灵无奈了,只好跳下床,赤脚跑过地板,去接电话因为辐射问题,在爸妈的坚持下,姜灵的手机被固定搁置在柜子上,离床老远。
姜灵看了眼号码。果然,是章骋,高中同学。高中三年里,一直是前后桌,又说得来,他们两男两女一共四个,一向挺要好。大学期间虽然天各一方,但也保持了联络,毕业后又都回了靖海市,来往就又多了起来。
于是姜灵夸张地叹了口气,接起来。
“喂?姜灵吗?可不容易,你总算接电话了。下周六,也就是九月十五号,同学聚会,定在金光大酒店。好些人要移民去金海了,再不见没准就见不着了,你去不去?这次你可不能又懒得去啊!”
“去,怎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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