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了场绵绵细雨,小魏氏撑了油纸伞,正立在垂花门前。
越洁举得手酸痛不已,鄙夷扫了一眼小魏氏,道:“夫人,您何必等在这里……”
小魏氏没有说话,连忙行了礼对来人道:“婆母……今日可是身子不适?”
穆太君刚才起了,见雨势如此大,打落了好几朵海棠,不免担忧起来,想去梨苑坐坐,谁知一早就见着了小魏氏。
她不悦的皱着眉,故意放软些声音,道:“晨昏定省什么的,不是已经免了吗?”她直接避开小魏氏的问题不答,反问。
那人自是尴尬,却本着要厚脸皮的原则,笑着开口:“婆母……儿媳今日是来致歉的。”
语落,她顿了一下,偷瞄了一眼穆太君的脸色,见其神色如常,长呼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婆母,儿媳是为阿珺致歉的,这入宫的额分恐怕是落不到阿珺头上了……”
穆太君蹙着眉头,一旁的朝颜道:“魏夫人放心,老太君本就没有意思让三小姐入宫的……”
小魏氏听此是又惊又喜,掩不住喜悦:“当真!”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两声,幽幽道,“那倒是令儿媳心中喜悦了几分,但这歉意还是要致的……多谢婆母了。阿珺还小,倒是不愁嫁的,况且儿媳还想留她几年……”
这厢告别了小魏氏,穆太君也没甚心情去梨苑了,干脆打道回府。
裴回落得清闲,倚靠在贵妃榻上。出了门,是快要生芽的梨树。数来数去,已是三月。
雨星子敲在房檐上,叮叮当当摇着铃铛,清客侧耳听了好一会儿,欣喜道:“小姐,今日的雨声倒是好听。”
裴回眯着眼,似乎想起那鬼医圣手极其喜欢雨天来着,抹了抹眼,问:“老太君几时还愿?”
清客躬身,道:“三月初三吧……小姐现在去便早了两日,也是不碍事的。不过……小姐有什么急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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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申时,雨帘细密了些,裴回一众人赶去了崇圣寺。
裴瑾不大放心,也随之同往。
远远的瞧着,雾蒙蒙的烟雨里藏着寺庙,门前生了棵百年来龄的老树,满树红绿,风吹着布巾,掩住红瓦金墙。
马车内侧,裴瑾不安的看着裴回,长呼两口气:“姐姐,今日崇圣好冷。”
裴回眯着眼倚靠在坐榻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卷着一本古籍,边角磨得狠了,甚至缺页了些。
但是这似乎是影响不了她的,依旧津津有味的读着,慵懒得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早年间关于裴玉郡主的传闻裴瑾也略微听说过,记得最清楚的是她刚封郡主的夏日。
裴回也不过十岁,裴瑾亦是。
初见时,她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小小的身子圈在椅上,令裴瑾想起了牢笼。
父亲见裴瑾来了,忙叫她过去,温柔的执了她的手,细声细语:“这个是姐姐,你也可以叫她阿回。瑾儿,你好生记得。”
裴瑾好奇的瞧了两眼裴回,可怜妹妹裴珺率先用身子挡住了,一个劲儿的唤:“回姐姐。”
椅上的裴回不耐,烦躁的道:“聒噪。”
裴青榆知晓了裴回的意思,牵过裴珺就同裴瑾一同离开了。
离开时裴瑾匆匆瞥了一眼,但见女子雪肤花貌,长发落了半数在身前,也是好看。
裴瑾一直记得,自己有个素昧平生的姐姐。母亲林兰月常常告诫自己,要做个表面柔弱的女子,实则也得学些真本事。见着裴回后,她便想着做个英气的女儿家,虽的面容生得娇弱,她自以为也是无碍的。
她自小同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所告诫的,她都奉为圭臬。裴回刚进府的时候,母亲叫她好好亲近这位姐姐,且做出一番娇弱的模样,莫要失了礼分。
她心底是反感,面上却不得已如此做了,如今都有些不自在。
裴回噤声好久,终是开口:“你拿床薄衾躺到坐榻上去。”
裴瑾依言,无所事事的摆弄起案桌上的棋盘来,忍不住出声:“姐姐,我们下一局吧。”
棋局于裴瑾来说,算是这须臾十几年唯一的热忱了。
裴回放了书卷,凑过身子来,伸手抓了把黑棋,搓搓捏捏间,道:“也罢。”
棋子一一落在棋盘上。耳畔只剩清脆的起落声。
裴瑾惯下慢棋,一步一步走得小心谨慎,裴回道:“照你这样下去,我得陪你磨到几时……”
“姐姐,我许久不碰棋盘,手生了许多。”裴瑾咬着腮帮边沉思边道,“往日母亲不大喜欢我下棋,更何况我连闺中密友都没有……”
裴回敛眸,也是难怪,上次午宴没见着她。
“你与裴珺是一样的地位,她该有的你自然会有。”裴回琢磨半天,觉得大概是后宅几个女人斗来斗去的结果,不禁蹙眉。
裴瑾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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