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6日星期六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好象也不能这么说,有时候,时间过得又太慢了,让人度日如年。
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是在一分一秒度过这一个多月的每一天的时候,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都记不过来。如果有一部录影机就好了,我很希望将我自己的生活一幕一幕地录下来。我当然知道这么想很自恋,很可笑。我是真的觉得,我们的日子或许过起来感觉很漫长,可等到回顾起来,却常常只需要几秒钟就回顾完了,多么让人遗憾!如果将一切录成影像,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同步,每分每秒都录下来,将来等我们老了,记忆力衰退,每一天我就靠放映自己过去的生活来打发时间,那不是一种很愉快的消遣吗?我还可以在画面之外对着现在冒着傻气的自己说,喂小孩,你不该那么想,或者,你不该那么做。那不是很有意思?
Yesterday once more,昔日重来。
就比如小学五年级的那位周老师,当时在他的手下讨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啊。可现在回想起来,也左右花不了一分钟时间。还记得所有的事吗?班上同学们给他取的绰号是,周扒皮。其实凭良心说,他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但是那时候,我们大家多怕他啊。他对我还算客气的,因为我是教师子弟。但是,他也同样打过我的手心。
周老师拿直尺打人有三个等级。第一级,打手心,肉肉的那面朝上。第二级,打手背,瘦瘦的那面朝上。第三级,让人将五个手指头撮起来朝上,直尺直接狠狠打在手指尖上,务必做到五指连心。这第三级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证过。现在想来,并不一定要在现实中做到,要的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效果。就连第二级,我也只亲眼看到过一次,就是我们那个最皮的同学,姓唐,外号叫唐唐的,上自习课扔粉笔头,挨个打那些认真做作业的同学,包括女生。一下子被站在教室外的周老师抓了个现行。所以那天直尺打得唐唐龇牙咧嘴的,我觉得他手背肯定红了。
不过,就算是第一级,我觉得周老师也是轻重不同,寸乎一心。
我记得我唯一被打手心的那次,打完三下之后,我坐下来立即趴桌上哭了。我同桌胡小雯戳戳我的胳膊肘说,别哭啦,周老师打得那么轻,你还好意思哭。嘿,我手心正疼呢,她还那么说,可真气人。搞笑的是,现在想起来,周老师当时估计是怕我回家跟我妈妈投诉,他们同事之间会觉得尴尬,所以那堂课后还叫我去他的办公室解释。我站在那里,默默地想,我现在该怎么表现呢?现在我应该算是一个坏小孩了。坏小孩此刻该怎么表现?我想了想,决定我应该眼睛斜着朝外上方,看着窗外,表现出一种不服气兼无所谓的样子。于是我就用那个态度和模样,看着窗外,不理睬他。我果然猜对了,周老师完全就是一副求和的态度么,他笑着问我,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我也不说话,一直保持着斜着眼睛看窗外的姿态。然后他就只好去找了我妈妈来。妈妈抱着胳膊站在我身边,和周老师说了几句话。我那个时候看没人理我,感觉自己有点下不来台,但我又想,如果我当场就畏缩起来,那也太丢脸了吧。所以我就还是那么保持原样站着。后来我妈妈就领我回家了,我记得她也没找我什么麻烦。哎,现在想起来,当时真好玩。如果我能有录影机,把自己那个傻样录下来,回头一看,多可乐啊。
哦,还有一次,胡小雯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写作业,那是不被周老师允许的。上课的时候,周老师要求我们大家都要笔直地坐着,双手放在背后----这一点我妈妈说她是不赞同的,但每位老师都有自己的权威,不容挑战----不许我们将手随意拿上课桌面。除非他说可以写字了,我们才可以写字。所以一下课,我就跑去跟周老师报告了。打报告的时候,我回头去看胡小雯,周老师也顺着我的目光去看她。胡小雯看着我跟周老师说话,显得心慌意乱的。结果胡小雯就被周老师当场打了三下手心,还挺重的。之后她愤愤不平地对我说,她是在写作业,是好孩子。这样也挨打,真不公平!我突然觉得懊悔,自己好象做得不太对啊。我想了想,安慰她,世界就是这样的啊,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守规矩,哪怕是好小孩也不行,守规矩第一重要。我替她把手心好好揉了揉,她也就不疼了。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我干过的坏事之一,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胡小雯现在过得好不好。她没有随我们搬迁到M市来。
还有王同学。还有周班长。王的身体不好,从小如此,很不幸。可惜他的成绩那么好,还长得那么好看。也不知道他们在七中怎么样了。
说起周班长,他很让我惊讶。怎么说呢,就是有段时间上体育课,全班打乒乓球,我到哪个台子,他就跟到哪个台子。有时不是同一个台子,就是我旁边的那台。大家都是男女混搭,随便乱打。所以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个规律。好多次之后,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了。我记得那天,我一开始站的那个台子,我输了,只好让位给旁边等待的同学。我往里面走了几个台子找位置,都没有空位,直到最边上的一个,才有人刚打完,我正好接上。然后我就发现,周班长也从他一开始打球的地方,换到我身边的那个台子。他朝我深深看了一眼,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诧异。
周班长的学习成绩不好。长得也一般,高高瘦瘦的。他竟然会喜欢我?太让人意外了。嗨,想这个干嘛,我肯定是在自作多情。后来,周班长比我早一个月搬到M市,临走还写了一封告别信给全班同学,老师念给大家听。我还记得其中的一句,“同学们,看来我们只有到M市再相见了,珍重”。
哈,谁愿意跟他珍重再相见啊。我连王同学都没再想起过呢,谁愿意没事想起他呀。这么说,好象显得我有点无情。但事实就是这样啊,到了新的环境,就会遇见新的人,喜欢上新的环境里的人,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时间象一只永远向前的箭头,要怪只能怪时间。时间才是最无情的呢。
所以如今我和小龙同学,玩起当时和王同学差不多的游戏----除开今天写日记的这一刻----我好象也没有什么愧疚和不安。
是啊,就是那个上课的时候你看我,我看你的游戏。
上了几个星期的学之后,我终于恢复了自信。数学老师说,能够用技巧解开的题目都是好题,我很喜欢她。虽然妈妈做我老师的时候,我不太喜欢数学(可能是压力大),但换到新的学校,有了新的老师,我一下子又喜欢上了数学。还有语文和英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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