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封这个气恨啊,心说老头子原本对我保爱有加,自从得了亲儿子,就完全把我抛至脑后啦——你要不想让我当太子,起码封我一个王爵,我也咬着牙忍了,可如今这种待遇,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我干脆死这儿算了,让你内疚一辈子!
当即一手扯开黄权,一手扯开张飞,说你们都别争了,我留下断后便是。黄权、张飞自然不依,刘封干脆拔出剑来,朝自己项上一横,说:“吾为皇子,若临难而走,必辱及君父也。既受此辱,胡不就死?!”
黄权和张飞没有办法,只得依从,随即把麾下精锐全都调拨给刘封,商定由他暂留半日,半日后不管曹操大军有没有杀过来,你也不用管手下兵马,直接掉头撒丫子就是。张飞还拉着刘封的手,热泪盈眶地说:“陛下昔日勇战之姿,吾今于将军之身复见也!陛下不可无将军,国家亦不可无将军,千万珍重!”
二将去后还不到半日,曹操前军便即抵达。刘封身先士卒,率部冲阵,小挫敌势。然后伪作拒垒固守状,其实也不管麾下兵马了,光领着部曲百余人,打马扬鞭就逃进了褒斜道。随即蜀军便遣使往诣魏营。数千人一日而降。
刘封没命地狂奔,很快就在谷中追上了张飞和黄权,三人相对唏嘘,喜极落泪。
再说曹操扫清了褒斜谷口之敌,这时候张郃、徐晃也皆率军来合。于是商议:咱们追不追?要不要一口气杀进汉中去?沮授说了,虽然刘备因为仓促撤退,抛弃了很多军器物资,但其主力并未受损,一定会巩固汉中之防,攻之不易也,咱们还是就此收兵吧。曹操实在不甘心,于是注目曹洪,曹洪明白天子的想法,当即站出来说道:“刘备率军蹂躏关中。各方计点,约七八万众,而蜀中兵马原不过十万,尚留甘宁以备三巴,是汉中空虚明也。今其虽退,士卒疲惫,仓促难布,吾等趁势而进,衔尾而追,获胜可期。若待其稳固汉中之防。再欲攻之,难矣哉。”
沮授说辅国所言确实有理,然而——他自从在袁绍那儿吃了瘪,归曹后又几乎被闲置了十多年。棱角全都磨平,说起话来比过往要温和得多啦,倘若当年就是这般脾性口吻,总是先赞同对方再小小做一转折,估计未必会失去袁绍的宠信——褒斜路实在太过狭窄了,大军难行。容易被人堵住南谷口逐一击破。咱们要想攻打汉中,除非是褒斜、倘骆、子午和散关故道多路并发,使敌首尾难应,可问题要等把兵马分调开来,估计刘备已经在汉中重新站稳脚跟啦,肯定不赶趟啊。
蒋济同样规劝曹操,咱们还是就此退兵为是。然而曹操沉吟良久,却越想越憋屈——好不容易独断专行,天子亲征,结果千里迢迢跑关中来,却并没有撞见刘备的主力,只是与其断后之将小小接触了几仗,杀俘不过数千,我这一趟几乎可以算是白来了呀。而且关中为国家重地,却任由刘备轻松来去,天下人将会如何评价于朕?这面子我可丢不起啊!
可是也不得不承认沮授所言有理,若自褒斜道一路挺进,危险系数太大,倘若按照伐蜀的原计划多路并进,又怕不赶趟,刘备已实汉中之防。斟酌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咱们先试一试吧,不试怎么知道不能成?即命张郃、徐晃率部以向散关,曹真、吕蒙率部以向倘骆,曹真、夏侯尚则暂歇几日后,即自褒斜挺进。至于曹操本人,身为皇帝不可能冒这么大风险,暂且退归郿县。
可是才回到郿县,就有新任雍州度部中郎司马恂请见,警告曹操:“此前资军,多用华仓存粮,今已尽矣,乃自太仓调拨。今臣按查新输至长安者,多霉烂不可食也,若以发军,恐起变乱,若不下发,军中粮难支十日矣!”
曹操闻奏大惊,便问:“太仓存粮,三年一换,又无**雨,如何霉变?汝兄如何治部耶?”
度部尚书是老臣王邑,不过已经递了好几回致仕表章啦,基本上不怎么理事,部权都操持在侍郎、司马恂的长兄司马朗手中——司马朗亦已内定为下任的度部尚书——所以曹操就问了,太仓怎么会出现霉变的谷子?而且出仓的时候没有查验吗?怎敢这就输送到前线来?你哥是怎么办事儿的?!
可是这会儿再骂司马朗也没蛋用,曹操只好再问:“其缴获刘备物资,可足用否?”司马恂苦笑道:“刘备安得有粮?”确实刘备因为仓促撤退,被迫抛弃了不少军资器杖,可大多是不便携带的旗帜、大车、攻城器械而已,他本身粮食就不充足,还得靠在关中抢割半熟的麦子以资军用,哪肯再乱扔啊?司马恂说我若能在职权范围内给你掏摸出粮食来,肯定不敢来打扰陛下,这是实在没招了,才只能跑来叫苦。
曹操闻言,不禁长叹一声:“可令诸军暂退,分往凉州、司隶就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