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害怕做梦,因为别人的梦都是美好愉悦的,唯有他的梦充斥着痛苦压抑,父亲的厌恶,兄弟姐妹的欺辱,下人的鄙视,父亲姬妾们的恶毒,交织成他成长中的最为灰暗的日子。
每每睡下,他总是被噩梦惊醒,所以甚至会整夜睁着眼睛,担心下一刻自己会沉湎于梦境中无法自拔。
逐渐的,他基本上不做梦,他已经没有梦可做。
他双手沾满血腥,他手里握着不少人命,可他不怕,鬼魂来找他又如何?他必定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们会死是他们软弱,是他们无用,他们应该自省,而不是来找他!更何况,这世上他不信有鬼怪!
但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有了唯一的牵挂,他会怕,很怕自己做下的一切会报应在那个笑靥灿烂的少女身上,明明是那么无良且流氓的女孩,自己见她时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很难相信,平日里不近女色的自己,因着那些姬妾的缘故讨厌过分亲近女子,然而平生第一次对女人起了兴趣,直直想抱了她入怀……虽然她的年龄尚是这么的小。
御花园,他本来是打算先示弱,接着再用别的手段对付江夏王世子,岂料小黑竟是把她叫了来,她的表情非常愤怒,不顾后果的用鞭子抽了他们一顿,以为她是鲁莽,哪知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说起来,小黑这个名还是她起的,他在玄女宫做圣子的时候,在雪地中救了这只小小的黑狐狸,它的母亲死去了,红艳艳的眸子看着他时,令人生出了不忍,于是他第一次多管了闲事。
想不到她会这么喜欢逗小黑,有事无事就要招惹它一下,憋屈的模样,对比小人儿猖獗的大笑,倒是让他觉着这倒是也不错。
体内的暖流一点点渗透到四肢百骸,非常舒适,他再也没有做被责罚的梦,他的梦境中,全是那小人儿,天真烂漫的笑,狡黠可爱的笑。
她和他一样,都用不同的面具掩饰真正的自己,一个是懦弱无能的世子,一个是为非作歹的纨绔大小姐,他们是一类人,他一直是这样想的,因此他们应该在一起。
他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演武学院的同处一室,得知她身份后的狂喜,还有玄女宫那个璇旎、失控的吻,就差一点,他们拥有了彼此,后来是大婚,他握着她的手,心里是深深的满足,她终于属于他,再也没有人能够抢走她。
不管是墨北影,还是宇文珏。
白楚歌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司墨昭,郦大夫去煎药了,由于服下千年血人参的关系,可能会有过激的反应,必须得有人在旁边照看。
司墨昭陡然出现的笑容差点没把他给惊悚了个遍,妈妈呀!他昏迷着居然还能笑出来?天哪,谁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他毕竟不是司墨昭,自然是不知道对方此刻在做梦。
他又凑近了些,想要看清楚,倏地司墨昭面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冷汗从额头流下,他赶紧拿起一边的湿帕子给司墨昭擦了擦,却见司墨昭双手紧紧抓住床单。
撕拉的脆响,床单被撕裂,而他依旧不安稳的乱动,难道是千年血人参的过激反应出现了?
白楚歌有点慌了,他想去喊郦大夫,轻轻的呢喃声传入他的耳中:“君儿,君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是我的救赎!”
不停的重复着,不停的挣扎着,白楚歌叹了口气。
冤孽呐!听萧冷华说那场雪崩极有可能是风君遥用内力造成的,仅仅是想以玉石俱焚的方法保住中了药的司墨昭,偏偏这人又是疯狂地找着风君遥,连命都不要了,你说,这两人是不是生来就是要互相折磨的?
司墨昭拥着怀中的少女,心底是更多的满足,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身处于血海之中,少女的头颅从脖颈上掉下,掉落在血海中,漂浮着,滴溜溜的打着转,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意,定定的盯着他。
不!不要!他近乎疯狂的大喊,拼命追逐着漂流远去的头颅,可是他怎么也追不上,眼睁睁的瞧着她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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