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钉,看成了比真正找回我,更欢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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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赫然发现已经五点四十了。
陆仁嘉眨眨眼,盯着手机屏幕,似乎闹钟并没有将自己吵醒。
他在一片模糊的世界里摸索着下床,用湿巾纸擦擦眼睛,再将隐形眼镜戴上。
恢复清明的世界,总算让波澜起伏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简单洗漱打理了一下形象后,陆仁嘉套上学委送给他的雪山外套,去了校外的大学城KTV。
听说老板被送去医院了,还没回来,而目前整个KTV都在通缉罪魁祸首——虽然不知道罪魁祸首到底什么样子,那一截监控刚好也坏掉了。
没有眼镜,头发也简单梳理了一下,像之前那般扎在后面,留一个小揪揪。
一路走来,大学城的小吃街道仿佛再度被奇怪的氛围给笼罩,陆仁嘉眼前又出现了一堆曾经见过的各种类型之人——走路摔倒型,呆滞型,掉坑型……
终于到达大学城KTV的门口,站在门边的两位女服务员似乎也在瞬间失了神。
连招呼都忘记,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着。
陆仁嘉伸手挥了挥,两人没反应。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径直到达了大厅。
六点,来的人并不多,沙发上坐着几个客人,还有些零散的服务生在做着卫生。
留着一头杀马特发型的Shit先生站在舞池中间的舞台上调试自己的设备,对于身边人的说话声充耳不闻。
陆仁嘉朝其中一个方向看去,恰好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少年身影,他似乎深埋无人问津的阴影里,垂眸盯着面前一杯鸡尾酒。
露出的半张脸沉默冰冷,仿佛陷在永无止境的迷雾中,找不到方位。
左右瞧了瞧,学委还没来。
于是陆仁嘉在大厅众人惊艳呆滞的眼神中,慢慢走到了宁缺对面的沙发边坐下,“下午好,宁缺同学。”
听见这平静淡漠的声音,一直垂着眸的少年似乎终于在雾中找到了一束光,失焦空洞的眼瞳瞬间倒映出对面之人的身影,红唇勾勒出微笑,眯眼,轻笑一声道:“下午好,班长。”
*
宁缺暂未给亲生母亲答复。
女人似乎笃定他一定会回来。
到底是继续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还是回到顾家,从此陷入顾家的无限风波里,成为亲生母亲的一把刀,去刺向她所憎恨一切。
对于女人来说,长时间的浑噩和恨已经几乎磨灭她原本的性情。
对顾总的恨,对顾缘听的恨,对顾家的恨。
这种恨在叠加蔓延里,终于被精神快要失常的女人不知不觉间移到了自己从出生就再未见过的儿子身上。
唯一不去恨的方法,就是让儿子永远成为自己的刀子,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自己人,是永远站在自己这一方的。
“你会永远爱着妈妈对吗?就像妈妈永远爱着你一样。”女人拉着宁缺的手,双目微红,笑着说。
可宁缺感受不到多少真正的爱意。
少年垂眸看着她的双手,明明是为养尊处优的夫人,然而她布了伤痕的手却使她看起来像个做惯了苦差事的仆人。
听侦探说,那都是女人发疯时自己弄伤的。
也许宁缺该同情,该去关爱她。
少年却面无表情地冷血着,对面前的女人露出他招牌般的虚伪假笑,安抚道:“我回去,再想想,或许,不用这么急于一时。”
“没关系没关系。”女人笑道:“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担心这一时么?”
这话十分的慈悲和包容,然而见惯了世间冷暖,各种虚伪圆滑事态的少年,能够从女人眼底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赤色。
*
“班长今天……怎么戴隐形眼镜了?”打完招呼的少年对于陆仁嘉的形象有些疑惑,眸中的些许笑意也在这瞬间淡去了不少。
陆仁嘉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如实回答道:“我的眼镜碎了,去配了新的,但是要一星期以后才能拿到。”
“碎了?”宁缺眼眸微眯,“怎么回事?”
“具体事情说来话长呢,”陆仁嘉面无表情道,“救人途中摔碎的。”
正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学委咋呼的声音——“班长!!!”
女孩一眼就看见了最里面坐着的绝美少年,眼睛瞬间一亮!
但亮过以后却又有几分不开心道:“你怎么就突然把眼睛露出来了??”
——难受,明明只该有我一人欣赏的盛世美颜!!
女孩径直走过去,熟络地坐在他身边,很快又开心了,道:“还穿着我给你的雪山外套呢!”
她声音听上去很满意。
陆仁嘉道:“好久不见,学委。”
这时候,女孩才注意道班长对面还坐着另一个少年。
“宁缺同学?!”苏雯一惊,“你也在这里?!”
“嗯,心情不好,过来坐坐。”宁缺微笑道,漆黑眼瞳却落在了女孩的手上,那离班长最近的手,几乎稍微伸一伸,就能触碰到。
额前刘海掩藏住少年幽暗深邃的眸光,其中隐隐浮动着妒忌和阴沉。
但唇角的微笑却一直保持不变,像是一张脱离不下的假面,将那已然极度扭曲的真实模样死死掩盖。
“说起来,之前我在学委照相机里见到班长的时候,您还不承认?”宁缺忽然眯起眼眸,笑了笑。
“!”
女孩瞬间心虚起来,轻咳一声,慌忙解释:“当、当时班长不想让别人知道而已啦!”
她借口找的很快。
“是吗?”宁缺的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却有些意味深长:“到底是班长不想让别人知道,还是学委不想呢?”
苏雯:“……”
“啊,也能理解,”俊美白皙的少年下一秒又给女孩找了个台阶:“毕竟这么好看的人,任谁——都想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拥有吧……”
他笑眯眯地望向女孩:“对吗?学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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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