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海风吹拂,夕阳的光照射在高耸的礁石上,坐在礁石边的少年静静看着对面站着的憔悴少年。
两人相对无言,任由海平面即将落幕的橘红色微光将影子越拉越长,长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
耳边的警车鸣笛声和脚步声终是打破了一切。
就像一切故事都会被划上句号一样,他们的谈话时间注定会被终止。
警察们拿着枪赶到,周围还有很多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员和器械研究者。
坐在礁石边的少年淡淡环视一遍四周,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平静的笑。
“那家伙在那儿!抓住他!”
“宁缺医生也在!宁缺医生!你怎么样?!”
苏雯下了警车,她跟随者他们一起到来这里。
礁石边的少年一如记忆中的样子,只可惜那眼眶边残留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原来现实世界的班长会笑。
这是女孩没有想到的。
她有些摇晃地走进,目光在下一秒与装过头的少年对视。
怔了怔,而后,她听那少年笑着说:“苏护士,晚上好,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了。”
“……”苏雯微微启唇,却在听见这番话以后,哑口无言,泣不成声。
班长。
熟悉的班长声音。
可惜他是他,却又不像是他了。
“该死的杀人犯……”局长怒目而视,耻笑一声吼道:“还有几天就要开庭了,你是想要趁机逃跑吗?”
少年点头:“是啊,哦对,我要准备走了。”
他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众人,道:“我要走了。不过走之前还是说一下吧。”
“从始至终,我都只杀了一个人,按理说,也许不该判我死刑。”
他笑着道:“喝醉酒的家暴男主人,真恐怖呢,我还是迟了一步,没有救下可怜的女主人,和她的两个孩子以及母亲。但我不能让他们白白去世。”
“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上是这样。”
他平静地笑了笑,脚步开始向后移动,逐渐退到了礁石的最边缘。
张开双臂,少年忽然畅想着说:“实际上,我想我也许该成为一只鸟。一只翔于天际的鸟。”
“我也曾渴望飞翔,只是现实总喜欢折段我的翅膀。”
“但现在,我终于又可以了。”
——幻想症最严重的是,他会将自己幻想成动物,任何动物。
苏雯微微瞪大眼眸,不自觉道:“班……”
心中似乎已经在少年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有了预料。
但真正看见对方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像鸟一样落下礁石时,那万般的不可置信到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声——“班长!!班长!!!”
苏雯哭着想要冲上前去。
然而下一秒——
那穿着白色衣物的少年竟是一个箭步到礁石边,没有丝毫犹豫地随他一起落下。
苏雯跪在礁石边,看着宁缺将那人紧紧抱在怀中。
两人齐齐落进礁石之下那不断翻涌奔腾的海水。
到最后想要做一只鸟的幻想症好像还是没能成真。
他最后也没有成为鸟。
他落入海中,也许这一次,可以成为鱼吧。
*
“……烤鱼的味道如何?”
“一般般,宁缺同学手艺真差,放着那条鱼,我来给你示范。”
“啊,抱歉,班长,我也是第一次。”
陆仁嘉坐在海滩边,垂眸盯着篝火。
宁缺在他身旁,正在看两人衣服干没干。
这是海岛科学院的另一个偏僻沙滩。
两人落入海中后,又被海浪冲刷回了另一个岸边。
“果然,大海还是嫌弃我。”陆仁嘉面无表情的说。
宁缺笑了笑:“它也许更希望你活着呢。”
“说起来,宁缺同学,按照法律,就算不是死刑,我也该被判多久呢?”陆仁嘉问。
“十年以上。”宁缺道。
话落,篝火对面的少年忽然躺在沙滩上,望着星辰遍布的夜空,面无表情地感叹道:“那我出来以后就三十多了。”
“是啊,不过男人三十一枝花。”宁缺笑着说。
“……我在里面的话,宁缺同学在哪儿呢?”
“我当然在班长旁边的精神病院了。”
“顾少爷,他应该很有可能要申请调离现有岗位,当一名狱警。”
宁缺挑眉:“为什么班长会这么说?”
“因为他喜欢我呢。”
宁缺:“……”果然就不该问。
他躺在陆仁嘉身边,陪他一起静静看着天空,道:“十年其实很长的,你要想好。”
“宁缺同学会害怕十年吗?”
“我不怕,但我担心你会怕。”
“……我没那么脆弱的。”
“那你还当着我的面伤害自己的眼睛。”
陆仁嘉心虚地看向一边:“……那不是我做的,那是上一个幻想者做的。”
“啊对对对。”
陆仁嘉:“……”
——有时候宁缺同学真会秋后算账呢。
“那明天早上就回去自首吧,争取轻判。”陆仁嘉道:“我在,你在,顾少爷在,咱们还可以斗地主。”
“段鸾司作为精神仪器研究员,会经常过来找你的。对他们精神科技院来说,你算是重要的样本。”
“这样啊,那就四个人,可以打麻将了……不对,还有学委,五个人,不然咱开黑吧,”
宁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