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时光回转,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城,已是深秋,这是她患嗜睡症的第八个年头。患病前三年她与常人无异,只是睡的时间比别人长,她依旧吃饭睡觉学习,然后做梦。这三年无数场梦,却又是同一场梦。
患病第四年,梦里多了许多生面孔,发生了许多事。她从局外人变成局中人,经历了许多在现实中见不了的血腥可怖。最初她还会恐慌无措,渐渐地时间长了梦久了,梦里的故事似乎才是她真实的人生。
她清醒的时间越发的少了,目中所及的事物也变地越发模糊。
直至患病第八年,睁眼醒来,世间景色裉去,双目所过之处,尽失光彩。此刻,倘若她能看到自己的眼,大概会惊讶于,人的双眸怎会如同蒙上一团雾气,而这团迷雾中早已看不清她的瞳孔。
八年前,家人在车难中离世,就在她陷入沉睡那一天。身在医院的她侥幸逃脱。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世界变了模样,十岁的她甚至还不能理解死亡到底是什么,那一刻,她甚至忘记悲伤是什么感觉,该哭吗?该哭吧。
可是她却一滴眼泪也未成落下,自记事起,她便寄养在这个家,从小就知道,做一个勤快懂事的孩子,大人才会疼,调皮玩闹是拥有血缘羁绊的人才有的权利。
她又变成孤儿了。
然而她是幸运的,一个无依无靠的十岁幼童,出生在当今社这个以慈善为已任的社会,靠着众多善人的支助,有幸存活。她也是不幸的,从出生那一刻,她真正的家人便抛弃了她。
世间的光亮退出,景致退去,如日落最后一抹霞光被抹净,她的人生也划上了句点。
静谧的崖谷内,四壁昏暗,直逼天际的谷**入一道光,不分昼夜流转在那道平躺在石床上的倩影。衣裳上血迹已干,惨白的小脸渐渐恢复血色,日月星辰之光以八卦之形进入她的躯体。修复着因时空穿梭尽伤的体魄。
她似乎还在做梦,梦中那人白衣似雪,一头银丝已至腰间,那张及其俊美的脸,记忆中仿佛见过,也许也是在梦里。只是那时他未曾与她有只言片语。
“孩子,该醒了”
仿如时光追溯,无数星光至四面八方涌来,途径幽暗的冥河之畔,坊间的黎明之光。绿水青山,云海飞鸟。
睁眼时,微微刺痛,是久违的光。石床有些冰凉,望眼四周,是她不熟知的环境。心下疑惑。起身下床,冰冷触及脚心,她打了个冷战。又轻笑,从前梦里的她一直没有知觉。
寻着远处微光行走,谷内有嘀嗒的水声,从那处微光吹进来的风,带着微微青草香。
闻了那么些年的消毒水味,这味道竟让她有些痴了。
立在谷口,对面崖边石案旁鹤发老者手捻茶杯,慈目微抬间似有霞光浮过。身后群山云海环绕,翱翔于天际的白鹤肆意洒脱。
她有片刻的怔愣,书中所言,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大概也不外如是吧。
老者广袖轻拂,满布皱纹的手指了指石案旁的青石。她上前坐下,心中思虑万千。石案上的杯盏余烟袅袅。她接过,轻抿一口“请问,这是哪?”
老者“蓬莱”
她又问“我为什么会在这”
“几个老头履行的一个承诺”
从前她没想过,堕入梦魇是不是因为命,只会偶觉上天不公,却从未想过,世间之事,命也。
老者是淮提神尊座下长老莫阳子,蓬莱仙山仅存的八位长老之首。
在此间的数千年前,有一桩大事,神薄上如此记载:神界有灵,以神骨为介,万万年,汲星辰之光,皓月之辉,化形飞升,是自太古洪荒以来,唯一能够通晓古今预知未来的神,名为羲。
化形那日羲为三界降下预言,数千年后,三界将面临一场以魔神为首的灭世浩劫,唯她能解。此预言在八荒四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彼时魔族猖獗,为魔族兴起,便群起而攻,前仆后继。在三界中发起万年都未有过声势浩大的战争。不得已之下,尊神大人唯有将羲送往跨越空间的另一位面,而她就是羲。是尊神大人骨血孕育而生,唯一的孩子。
忆起旧事,老者有些缅怀,望着她的目光越发柔和
“尊神大人唯一的嘱托便是必须将您招回,只是这事提前了数百年,天象比老朽算的来的更快了些。几个老头这点仙力,需借这星辰之力才能将您安然无恙的招回来。提前这数百年,倒也能多做些准备”
初闻此事时,她很是恍惚,以为梦了八年,死后,还没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