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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道观不同,天清观不对外开放,不受香火,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但并非完全不问世事,观内道人时常下山斩妖驱鬼,保附近十里八乡的安宁。
当李从言登上云清山时,已是正午。
只见山顶立着一幢简陋的二层小观,道观呈八角,墙体斑驳,石灰剥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二楼外的旧牌匾上有几个浮雕大字——天清观。
门口。
一位十来岁的小道士,身背一个与他体型不符的大书箱,正将大门关上,随即上了一把铜锁。
“长生道长。”
李从言快步走过去。
小道士从容地施了个抱拳礼,道:“本观不接待外客,施主请回。”
李从言见他背了书箱包袱,又锁了门,便问道:“道长可是要出远门?”
“然。”
“观里可有其他道长?”
“自师父走后,便只剩小道一人。”
走了?李从言语气低沉:“节哀。”
“师父走了,不是死了。”
“呃。”
“师父说,世道崩坏,妖魔横行,当道士没前途,便削发离开了。”
“做和尚去了?”
“留了便条,说去当土匪。”
“?”
李从言有点懵,当土匪为何要削发,明志么?
小道士年纪不大,但思路清晰,说话很有条理:“小道昨日听路过的行商说,东阳湖出了一伙凶悍的水盗,领头的会道家法术。小道已打听清楚,那人定是师父,小道今日便去寻他回来。”
东阳湖,李从言倒是听说过,距追垄县上千里,远得很。光靠两条腿的话,来回得走一个月。
“道长可会腾云驾雾?”
“施主莫要说笑,此乃神仙道法,小道哪会。”
不会飞,等他下次回来,还不得猴年马月了?
于是。
李从言介绍了一下自己,又简明扼要地讲了来访的目的。
“原来是李施主。”
“我被诡异缠身,还请道长施以援手。”
说罢,他躬身行了一礼。
“施主不必如此,待小道看看先。”
长生小道长仰着小脑袋相起面来。
李从言怕他看不清楚,不由弯腰凑近些。
“施主印堂发黑,天灵隐有鬼气缭绕,确实是恶鬼缠身之兆。”
“可有解决之法?”
小道士面露羞愧之色。
“小道学艺不精,道法浅薄,无力解决……”
李从言又拿出画卷,递了过去:“道长看看此物。”
并将画卷的诡异之处详细说了一遍。
“小道愚笨,并未看出异常。”小道士羞愧之色更浓,“若是师父在此,定有办法解施主之困。”
闻言,李从言略感失望。
小道士见了,不由安慰道:“待小道寻回师父,定会上门替施主解忧。”
路途遥远,等你们师徒俩回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李从言暗想。
画中恶鬼三番五次以美se诱惑他,虽然自己控制住了欲望,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夜夜这般,早晚会把持不住,着了它的道,到时是何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又或是出于没帮上忙的愧疚,小道士犹豫了一下,道:
“师父离开时留了些符箓给小道,小道无甚大用,便赠与公子罢。”
说完,便要把背上的书箱放下来。
书箱硕大,小长生的身板背负起来有些吃力,李从言连忙帮了把手。
小道士从中拿出几张黄纸符箓。
“镇祟驱邪符。”
“万物护佑符。”
小道士抽出两张,并将符箓的用法详细告知。
就两张?
李从言眼巴巴地望着小道士。
小道士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其余符箓多要咒语和法力,方能使用。公子未曾修道,得之无用。”
“如此。”李从言重重行礼,“多谢道长。”
小道士有板有眼地回了一礼。
“公子保重。”
说罢,便重新背上书箱,向山下走去。
李从言怔怔地望着。
忽然。
他想起了什么,快步追了上去,喊道:“道长,我可否参阅一下观内典籍?”
天清观已有数百年历史,必然收集了不少道家典籍,小道士不可能全带走,里面或许记录了解救之法。
小道士回首,愣了一下。
李从言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不同意,便又说道:“书籍久置易被虫蛀或受潮发霉,道长不知何时回归,期间不如由我代为晾晒。”
闻言,小道士挠了挠头。
观内众多典籍,每年都要翻出来晒上一两次。以前都是师父在做这件事,师父走后便再没晒过。
不能把书就这么糟践了。
想到这儿,他便把钥匙交了出去。反正,珍贵的财物和典籍,都已放书箱随身带着,观内只剩些普通书册和杂物。
而且,李施主看着也不像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