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
愚忠的信徒感激涕零,将一切归功于“上天有好生之德”,却不知,那象征着不详的龙凤仍在,压在每一位妖族的头顶,像一把巨斧,叫嚣着,颤抖着,渴望着,只待那高高在上的“天”一声令下,便可放肆饮血!
这是一场针对妖族的劫难。
没有人知道,曾经的神是否也遭遇过这一切,但看着那黑色云雾里龙凤似乎虎视眈眈看着人间“龙脉”的“目光”,木西猜测——大概真是天道无情,只以世界为先,哪怕现如今似乎偏爱于人族,下一次下手,也怕是丝毫不会留情——毕竟,妖族也曾为之偏爱,不是吗?
木西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满心的不安。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却平静了下来。
趴在银白色巨狐的身上,脸贴着着柔软的、似乎糅杂着些许清香的毛发,木西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已经在爱的妖的陪伴下走遍了这山河。她已经没有什么所求的了,能和所爱的郎君“生同衾,死同穴”,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们之间没有誓言,却似乎真的可以一起走过那些誓词里的所有,生死与共。
阴云如影随形,像一个合格的监视者,也像是捕猎者,耐心的,犹如猫抓老鼠一般,逗弄着猎物。
时间不多了······
木西不知道尉煦要带她去哪里,他不说,她也没有问——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风凌厉地拍打向木西,却尽数被白狐撑起的防护罩隔绝在外,只余微风,轻柔的,构不成半点威胁。
迷迷糊糊的,在清风的抚摸下,木西睡着了,梦里是曾经,也是现在。
醒来时,白狐已经化成了人形,独余那五条蓬松的毛茸茸的大尾巴盖在她的身上,在这阴暗的地道里为她构筑出一处温暖的“巢穴”。
一灯烛火明明灭灭,打在尉煦的脸上,浓重的阴影使他看上去似乎又回到从前,又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尉煦,飘渺的,似乎与世隔绝。
木西有些惶恐,她坐起身来,抱住尉煦的脖颈,像是抓住了一株救命的稻草。
凑近了,木西才又看到了尉煦眼底那独属于她的温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心底,不安继续蔓延着,似是有一双大手,紧攥着那处,留给她难以抑制的窒息感。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尉煦熟练地轻抚着她略有些单薄的后背,动作并不强势地捏住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亲吻。
木西却很凶狠,她也大概猜到了什么,强撑着逐渐迷失的意识,拼了性命一样,汲取着对方口中的津液。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下,尉煦脸部的线条温柔得不像话,像捧着稀世的珍宝,动作轻柔地抱起已经没了意识的木西,一步一步地,沉重的,像是在与世界作斗争。
终于,他来到了一具古朴而又精美异常的棺材边,将他此生最爱,也是唯一真正爱他的女人放入了其中。
他为她理了衣发,动作缓慢却坚定地,看着木西秀美的面容一点点消失在他的目光里。
“轰隆——”一声,沉闷的声响,昭示着他“计划”的完成。
尉煦离开了,阴暗的的洞穴外是明媚的天空,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身后一眼,手掌攥成了拳头,青筋显露,最终还是决绝地步向了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