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刻,闷闷的开口道:“对不起。”
第一次,这个强硬的从不轻易低头的男人第一次如此轻柔的说话,就像是烈火也难以炼坏的坚硬金属突然熔化,让人感到茫然不知所措。莘梧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男人很脆弱很脆弱,像是做错事的无助小男孩一般。
他深深的又吸了一口烟,又长长的呼出来,一瞬间他被这灰白的烟雾寂寞的围绕,让人捉摸不透。他怔怔的盯着那个和他死去的妻子相似的美丽脸庞,突然相通了什么。
“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五年来,他难得的如此温柔的语气对莘梧说话,低沉的声音中敛含着些许倦意。
莘梧感到一股彻骨的凉意,从头顶灌入她的身心。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凝固住了。她一直都以为父亲这么对他,只是因为他也恨他,恨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虽然她也因为这些一直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难以自拔。
她抬头想从他的眼里索要自己心里想要的答案,他回以她坚定的目光。
“是真的。”他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掐灭。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走到主卧从那个莘梧记事以来就一直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素色日记本和两张薄薄的纸。
他把这两样东西递给她,冷静的坐到椅子上,又拿出一根烟行云流水的点上。
莘梧接过那张纸和日记本,纸上赫然印着“亲子鉴定报告书”,跳过乏味杂长的专业解释,低下红章刺眼的印着“确认无血缘关系”。
她突然失去翻那本日记的勇气和力气了,在她的心里,什么东西一霎时间轰然倒塌了。
“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了,这就是真相。”他感到眼睛里有滚烫的东西涌了出来,心下不舍又难过。
莘梧没有眼泪,只有呆滞的眼神望着眼前这薄薄的一张否认她和父亲的血缘关系的纸。
“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些年对不起了。”他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感受到这一番略带安慰和宠爱的动作,她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涌出眼眶。她眷恋的伸手拉起那将要收回去的手,埋头痛哭了起来。在他再次说对不起的这一刻,她对他突然恨不起来了。她哽咽着叫了一句“爸爸。。”小小的声音中隐含着无助还有留恋。
可是男人却用另一只手轻轻的移开她抓着他的手。
“我不是。”
起身,离开了房间,没有一丝留恋。随后,大门被沉闷的关上。留下她一人在这冰冷的房间,满脸泪痕,满身伤痕。
她蜷缩着身子,像是婴儿时期一般的抱着自己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声音嘶哑,再也没有眼泪流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响起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她缓慢的起身将手中被泪水浸湿后又干燥的亲子鉴定报告书和日记放进抽屉,赤脚去开了门。
门外,凇惊逆着光站在那里。他一直都是她的救赎阿。
见到凇惊,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再一次轰然倒塌。眼泪又开始在干涩的眼睛里打转,她从未感到如此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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