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的手背,柔声问道。
薛姨妈便道:“你大哥并蝌儿领着人打出去了,除却琴儿的庚帖这些紧要的,还有我们家的东西,旁的杂物也都使人摔出门去,凭那些混账捡去。”
“可万不能打出什么不好来,将这一件事闹得没理儿。”宝钗深知薛蟠素日性情,且薛蝌也极疼妹妹,往日有他在,必是能拦住几分,今儿却不同,别说拦阻,怕是他自家也怒火冲发。
“放心,我已是使了好些婆子小厮拦下,过来的时候,也听了两耳朵。外头你兄弟他们正喝骂不休,不是动手的声响。”薛姨妈也是知道这些世情的,自然不会差在这里。
倒是宝琴听了这半日,慢慢儿抬起头来,双眼湿红,又有泪光点点,只哽咽道:“原是我不好,好叫伯母、姐姐并哥哥们操心受累了。”说到这里,她便要起身行礼,却被宝钗拉住,连着薛姨妈也连连摆手,令她坐下来:“那梅家忘恩负义,无情无义,又与你何干!说破了,倒是我们做长辈耽误了你,与你寻了这么一门亲,没得辱没了你。只是,依着孝道论,你反倒要更振作起来才是。不然,倒叫长辈怎能不痛心,生生耽误了你?”
这一番话,说得宝琴默然无语,好半晌才重重一点头,红着眼道:“伯娘放心,这些我都知道的,没得为了一个梅家,倒叫我一生皆受累,且叫他们快活如意的理!”她本就年轻心热,虽是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受挫不浅,然则早便有所觉的事儿,真个事发,内里自然也有所防备。
由此,不过这半个时辰过去,宝琴便自和缓了许多。
薛姨妈并宝钗看在眼里,心里都是一松,又与她说些随常话儿。这会儿外头薛蟠、薛蝌也皆尽完了外头的事,正自进来,见着屋子里情景不似心里所想,倒都一怔。
宝琴见着亲哥哥来了,且满面怒色,额角还碰伤了一块淤青,不觉心里又酸又痛:“哥哥!”薛姨妈与宝钗使了个眼色,又拦下暴躁的薛蟠,口里道:“你们兄妹好好说说话儿。”
三人就此而去。
薛蝌见着妹妹独独立在那里,双目红肿,泪痕斑斑,越发显得憔悴不胜,心里满腔怒气也都化为酸痛,上前搂住她的背,轻轻拍了拍,又按着她重坐下来,才道:“父亲临去前,嘱咐我孝顺母亲,照料妹妹。这原是天底下为人子为人兄长最是应当的事,偏我无能,竟都不曾做到!母亲那里不能亲伺塌下,妹妹又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我……”
“哥哥待我千好百好,父亲在天之灵,自然历历在目!”宝琴忙拦下他的话,又含泪道:“至如母亲,更是满腹孝顺的心。现今,若不是为了我,哥哥也不须远赴京城。然而,事到如今,却也未尝不好。这等混账人家,若我真嫁了过去,也不能安生的。如今受些煎熬,日后算来,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薛蝌到底心痛妹妹,犹自自责不已,又恐梅家今日受辱,后头还不知如何报复:“旁的皆尽不怕,只恐他们玷辱妹妹名声,要弥补自己的脸面。”
宝琴却摇了摇头,柔声道:“若非苍天有眼,哥哥素日留意,今日那梅家便要阴谋得逞了。既如此,我便信天公地道,信哥哥,必能不使我蒙冤受辱的。他梅家要做什么,只管做去,我再不怕的。就是日后,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又能说,我经了这一番挫折,竟不能过得更好?”
这一番话说得薛蝌心气渐平,连连点头称是,又振奋起精神来:“妹妹说的是,原我们在理的,焉能听凭污蔑了去?我这就往各处打点,必要将事情定下来。”须知道,梅家既有此心,说不得早就有所准备,已是得了先手的。就算自家在理,也需紧着处置:“母亲那里,也须赶紧送信过去,免得她老人家不知就里,听凭梅家作祟!”
宝琴连连点头,见着自家哥哥已是振作起来,心里也轻松了三分,因道:“哥哥快去罢,我这里还有伯娘姐姐照料,又是在深宅大院的,再不必担心的。却是你外头走动,须得仔细些才好。”
兄妹商议已定,便各做各的去。
而这件事须臾便传遍远近亲眷人家。贾母自来喜欢宝琴品貌,这会儿听说了,也不免痛骂两句梅家无耻,宝玉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