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不再用那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盯着我看,而是扭头将整个残破的庭院尽收眼底,“一个已经陨落的家庭,没落的贵族连贱民都不如。”
她的眼睛依旧蔚蓝如海水,只是水中的欢愉和生机都没有了,徒留下悲恸和憎恨。
我跟着她穿越荒芜的庭院才发现竟然主宅里也是一副很久没人打理的样子,大部分家具器皿都被移到了角落,上面蒙着黑色的帆布,落着薄薄的一层灰,甚至有些地方还结着蛛网。在客厅的中央摆着几口很大的坩埚,大到简直可以用水缸来命名它们。
“你是……打算在客厅里熬魔药吗?我记得你,你上学那会儿最讨厌的课程之一就有魔药学。”我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只好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尴尬地没话找话。
“人总是会变的奥莉芙。”克莱尔的指尖划过坩埚的边缘留下一道刺耳炸心的声音。我注意到她的指甲颜色灰暗,看得出来明显是缺少精心保养——这绝不是我认识的克莱尔贝若纳斯。我认识的是个把形象视作第二生命,甚至宁愿错过第一堂课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无比才会出门的姑娘。
诚然,人总是会变的,可我不相信她会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微微后退了一步。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惊动了她——是的,是“惊动”而不是“察觉”。
克莱尔一向是个粗线条的姑娘,所以才会在最初的那么多次接触中感觉不到我对她的不耐烦,只是此时的她却宛如惊弓之鸟似的,一点点小小的动静都能让她紧缩羽翼。
我的戒备来源于我对现状的一无所知。
而她的戒备来自于对某些事物的恐惧。
半晌,她隔着坩埚问我:“我让你感到害怕了吗?”冬日里冷冷的阳光透过窗棱投射在她脸上,映出她眼中那道奇异的光芒。
“不克莱尔,你只是……你让我觉得陌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父母呢?”我急切地问道。
“死了。”
我得到了一个意外简洁的答案。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谁叫我信错了人,谁叫……你们家带了个好头。”克莱尔冷冷一笑,“你一定不知道吧奥莉芙,你们怀特家让那个人找到了一个对付那些不服从他的贵族家庭的方法,那个人想得到一边想得到贵族的支持和影响力,一边又苦恼我们的反抗,而你们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模式——当守旧派的家长们不在了,年轻的孩子们就好拿捏多了不是吗?”
她不顾我的错愕继续轻声说道:“我知道那个人为什么送你过来,他想让我们看看彼此——”
让克莱尔看看已经低头妥协的我,没有了自由没有了尊严,但至少还能衣食无忧地活着。
让我看看抵死不从的贝若纳斯家族的惨状,流星一般陨落,恁谁都能把他们狠狠地践踏到泥土里。
“克莱尔,”我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只要活着就不算最糟,不是吗?”
“哈,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克莱尔突然笑出了声,她就好像是见到了一头怪物似的打量着我。良久,她说:“奥莉芙,你也配姓怀特?不,不该这么说,”她语气很是嘲讽,“你爸爸和妈妈居然都逃走了,你们怀特家,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还记得在霍格沃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是开学的第二天,你爸爸直接把你送到了斯莱特林的餐桌上,你不笑也不打理任何人,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用晚餐离开。我告诉我自己,我想变成你这样的人,即使我的家族不够显赫。我想和你做朋友,因为我觉得贵族就该是怀特家族这样的,拥有无上的特权,几近于无礼的傲慢,这才是正统的贵族范儿——可你看看现在的你。”
“简、直、让、我、恶、心。”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真难以想象我竟然会想要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奥莉芙怀特起你!我瞧不起你的家族!”她尖声叫道,”贵族从不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像一个混血臣服!",我瞧不更别说”贝若纳斯家族……生而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