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蓉想了想,微微闭起了眼睛道,“既然嫂嫂想知道,我就都说了吧。嫂嫂可记得,我之前求嫂嫂把我安排去了京城,我就说要送嫂嫂一份大礼。我本事想着,等定了我的身份,便假作被人毒害,捏造出几个证据来,到时候我的处境敏感,自然是要有人背了这个罪名的,就算是我没有什么大碍,为了和亲大事,也要严惩那有嫌疑的人,好给众人一个交代。至少,这当家理事的权利断断不会再给她留着,等嫂嫂当了家,这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到时候只是后来事情不如我预计,竟然是琼姐姐中选,我若是再假装,只怕没有人会信的,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更是没有机会翻身。只有真的命悬一线,才能叫人相信,除了嫂子听我说过这话,哪里有人能想得到,这服毒的人是我自己呢?秋日里干燥起火,每年府里都要往各房分金银花露的,虽然知道咱们姑娘不喝这个,往年都不分的,找一个机会误服也不难。如此一来,便再没有不妥的。”
“其实嫂嫂觉得云姨就全然无辜么?服毒的虽然是我,只是事情却也不是都假的。绯玉所说的话自然不真,把我开始生病的日子说的提前了些。只是园子里那些嬷嬷们的话确是真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情形,云姨和大嫂子的确在园子里安排了人,那些私下里鬼鬼祟祟的事情也是有的。从我留心到这个之后,我就分外留心自己的饮食,每一步都算计的明白,何处可以为我所用。她们没有料到,竟然最后被我算计了去。所以这一回云姨交出了这些权柄,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我。”
青罗闻言,沉默半晌才道,“虽然是如此说,你终究是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取笑。若是这一回真就救不得你,又要怎样呢?”怀蓉淡淡笑道,“本来便是赌,哪里有必赢的把握呢?我若是死了,绯玉有了我的交待,自然能有如今这样的结果。如今赢了,不也是皆大欢喜么?我自然知道,嫂嫂必然会尽力救我的,我必然不会就那样死了。定慧大师乃是无双国手,自然也能救了我回来。虽然出了那样的意外,只是我心里还有一重保障的。”怀蓉把下头的话咽下不说,只笑道,“我早知道我不会真就这样死了,可不就如我所料?就算我死了,我能为嫂嫂和母亲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青罗忽然立起来道,“妹妹好糊涂!先不说我也希望你活着,就说你为郑姨娘的话,便是大大不该。你以为姨娘真的希望自己能如何扬眉吐气?自然的,姨娘希望你嫁个好人家,你是想着不能只图了自己安乐,陷母亲于险地不顾,这都没错儿。只是你就不知道,姨娘心里头最紧要的,不过就是你的性命。你若是死了,就算是叫她做了王妃,她也再没有生趣。你只瞧董姨娘就知道的,大妹妹还只是远嫁,就伤心如斯,你是没有见着前几日姨娘的样子,你若是真出了事,她哪里还能活着?可见你这孝顺也不是真心孝顺,你若是真孝顺,从此以后救治该记着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若是连这一句都不知道,别说是孝道,只怕是借了孝道的名儿为自己的欲望谋算,连我也不会帮着你的。”
怀蓉不想青罗激烈至此,在榻上怔了半晌,只道,“母亲生养之恩,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愿意的。”青罗见她神色凄惶,心里也不忍心,又坐下柔声道,“傻妹妹,你是如此想,可姨娘的心里,你是比她更要紧百倍的。你对她最大的孝顺,不过就是好好活着,守身方能尽孝。将心比心,你只想着你对姨娘的心是怎样,再往上加上十倍百倍,才是姨娘对你的心呢。我自然也感激你的情义,你如今能做的,皆已经做了,想来姨娘也不会再有人欺侮了去。以后你要过的快乐些,姨娘才能真的欢喜。”
怀蓉望着手上的那块绢子出神,浅浅的颜色,团团的西番莲花那样精美,一瓣一瓣开合有序,自有定数。而自己的人生,到底是怎样呢?进也是错,退也是错,生也是错,死也是错。她到底为什么活着?自己本来以为,是为了母亲活着,她曾经这么的接近自己想要的自在人生,却终究回到这桎梏中来。而如今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是错了么?依着青罗的话,仿佛自己只有活的自在舒心,母亲才能欢喜。而自己,却做不到放开了母亲去过自己的日子,若真是如此,只怕余生都要在歉疚和负担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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