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倚檀跟着来呢?”青罗心里一痛,却也不答话,只是低头不语。侍书便道,“姑娘不说我也知道,倚檀姐姐对二爷,也是由情意的。”青罗倒不妨侍书知道这个,侍书又道,“我早就察觉了几分,只是二爷不在,倚檀姐姐也没什么不对,也就不好对姑娘说的。姑娘带着倚檀姐姐来,是要成全她和二爷不成?”青罗沉默了半晌,这才道,“成全不成全,原不是外人能做得主的。你的事情也是一样的,纵然我有心成全你,然而他若是没有这意思,我成全了你,岂不就是误了你一世?所以还是要看你的。若是有一日,你真能自己成全了自己,我自然放了你去的。”
侍书低头道,“只怕是没有这一日了。”青罗笑道,“你和我情如姐妹,我什么不曾瞒着你。其实人生一世,能成全自己的,未必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你只看我就知道了。纵然是你下定了心思,却也仍旧算不过天意的。所以你如今伤心也好,欢喜也罢,我都不问也不忧心。我只和你说一句话,顺其自然就是了,莫要空自苦了自己。该是你的,躲也是躲不掉的,不是你的,留也是留不住的。”侍书低声应了,又道,“姑娘早些歇下吧,明日还不知有些什么事情呢。这些日子赶路,总没有好生歇上一晚,如今若不养精蓄锐,明日哪里有精神去与那些妖魔鬼怪斗呢。”青罗点了点头,又坐了一时等头发干得透了,便熄了灯睡下。
青罗也不去管时辰,只管睡着,或者是心思定了要兵来将敌水来土掩的,倒是睡的安稳,直到天光大亮才醒。等起了身,走到院子里头,却见四处都热热闹闹地张灯结彩,一应东西都换做了红的,这才想起今日已是年夜。这一日本来该是合家团聚的日子,只是今年的年夜,想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异乡羁旅之中,独自过这样一个年夜了。雪又纷纷扬扬落下来,却也掩不住那些夺目的红。似乎除了年节上,只有婚嫁之时才有这样铺天盖地的红吧?青罗忽然想起自己的新婚,也是这样的红,这样的陌生和不安。本来这一个年节,自己是该和怀慕并肩立在蓉城的城门上,与万民同祝新年的,这本该是自己最幸福完满的一个年夜了。只是不过一月功夫,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光景呢?
青罗本以为白天自然有人来与自己想见的,故而一日里精神都绷得紧,只是直到了晚上,也并没有什么话说。青罗虽然不知这里头是什么关窍,倒也安之若素。正倚在门前瞧着院子里的那株梅花,侍书和倚檀两个便都走过来笑道,“姑娘,到此时都没有人来,像是不会来人了。今儿是年夜,咱们不如做一桌子饭菜,叫她们拿了酒来,也好生过一个年吧。”青罗笑道,“怎么今儿晚膳都没有预备?”侍书笑道,“他们倒是预备了一桌子酒菜,只是既然是年夜,咱们在外头也就罢了,还吃着他们的饭菜,想着心里就不爽快,倒不如自己做了倒好。”青罗笑道,“你说的很是。如今说是亲人的,也不过是你们几个,就是这样的好。等咱们做好了,把澎涞先生和三哥哥一起叫了来倒好。”侍书面色一黯道,“姑娘不知道,我方才已经去瞧过了。三爷说,如今虽然在别人挟持之下,更要多留些心,他就不来了,只瞧着可有什么异动,再想法子和蓉城联系。先生说,他的身份,是不便一起来的。”
青罗心下恍然,澎涞乃是京城的人,他此来本来蓉城的人都不知道,昌平王自然更不知道。朝廷和昌平王之间关系也微妙,若是他的身份泄露了,倒是更添了些麻烦,也就点了点头笑道,“既是这样,我们几个热闹着就是了。快些来,我可有些饿了。”侍书笑道,“姑娘只管坐着就是,我们做好了自然端上来的。”青罗笑道,“既然说是亲人,哪里有你们做我只吃的道理?”说着便自己先往厨房去。侍书二人见她执意如此,也就随了她去,便把外头的小丫头都遣了出去。那些人想来也不怕她们有什么异动,年节上谁不想图个自在,便都走了,只留她们三个。青罗只在中秋的时候做过一次糕点,这油盐柴米的事情仍旧是生疏,在厨房里头难免手忙脚乱,侍书和倚檀两个见她这样,也都抿嘴儿笑,笑完了再来教她又收拾残局。如此这般,三个人在厨房里头直笑着闹了一个时辰,这才做出了一桌子的菜来,倒也还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