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耳边传来文岄的声音。与他的兄长,怀蓉的夫君文崎不同,文岄天性随和,待人亲切。与自己相处才一日,便不再称呼三郡主,只称呼三妹妹。怀蕊本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只是临行之前,青罗曾经和自己说过,文岄与文崎虽为堂兄弟,感情却是十分亲厚,可如自家兄弟一般相待。怀蕊念及此处,便默许了文岄的亲近。更何况,这一路远去敦煌,她心里还藏着一个秘密,想要解开这个结,想必还有要依仗于他的地方。
怀蕊对文岄微微一笑,“我在想,这断鸿得名,想必是那一首词吧。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文岄点头道,“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这一次来,倒真是赶上了好时节。我还记得上一回从这里走,是从敦煌回来的时候,那时是春天,山都是青碧色的,虽然也极美,到底不如此时此刻,更与落阳峡相配些。我跟着王爷,那时候还是世子,一路南下经过这里,我还想着可惜我晚生了几年,不能亲眼看见他在这江上剑舞高歌的样子。”
怀蕊深居王府,却并不知道怀慕这一段传奇。文岄见怀蕊神色疑惑,忙把从父兄处听来的那一段故事又对怀蕊说了一遍,语罢兴奋道,“那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做一个像王爷这样的人。”说着问怀蕊,“你信不信?”怀蕊一怔,望着他年少激情却还带着几分稚嫩神色的面庞,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笑容本是无心,落在文岄眼里,却没来由生了些恼火,像是被人嘲弄了一般。怀蕊仍对着夕阳出深,并未发觉文岄忽然沉了脸色不言不语,过了良久,忽然听见一声响动,转眼一看,只见文岄忽然飞扑出去,往江面上直坠下去。怀蕊大惊,一声惊呼,却见文岄轻轻巧巧落在不远处一叶小舟上。那船上坐着的是几位赏景的书生,正把酒言欢,却见一人忽然落在甲板上,腰间还悬着一柄长剑,唬得不敢出声,只缩在船舱一角不敢动弹。
怀蕊静静地望着文岄,只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只见文岄拔出身上的佩剑,剑如秋水一痕,将温柔的夕照映射得逼人眼眸。她想,也许文岄是想要和那个传奇里的怀慕一样,在这落日下的长河之上,沐浴着天地光辉,拔剑而起,长歌言志。她望着这个和自己年岁仿佛的少年,心里忽然生了些嘲讽。这个从小被呵护疼宠着长大的人,从来也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和负担,才能活得这样的自在罢?满怀着单纯的志向,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暗,就连眼睛里都是一片坦坦荡荡。她忽然有些怨他,却又有些羡慕。
然而文岄却并没有拔剑。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一柄长剑,似乎是望着剑光里自己的脸似的,久久不动,也不说话。直到那霞光绚烂到极处又渐渐暗淡了下去,他也并没有做出下一个动作。怀蕊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出声道,“你在那里做什么?”文岄闻言,抬头望着怀蕊的方向,忽然就是一笑。那笑容让怀蕊又是一怔,带着几分孩子气,却如江上清风拂面而来,让人没来由得觉得十分舒心。
怀蕊还不曾回过神来,文岄便又跃回了自己身边,笑声清亮随和,“我本来是想着要学王爷的样子,在这定云江上唱一回水龙吟,可真到了那里,却又觉得自己还太过天真,配不上这样的举动。”
文岄说着又举起手中的剑,凝视着剑刃的寒光,“这一柄剑,是上一次从敦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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