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号码是?”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款黑色翻盖手机准备做记录。哈,爱立信,刘德华和关之琳做广告的那个。腐败分子!
“我没有手机,所以,请继续拨打宿舍管理处电话,64******。”我机械化地报着数字,这人和人差别就是大,人家用的是最新款的手机,而我和汪然还停留在最原始的书信交流。
“这回不会再有什么打错电话,或是没有这个人之类的话了吧。”他笑眯眯地说,一脸欠揍的表情。
粗话在我嗓子眼里转了几圈,险些就憋不住了,这什么人,不该记住的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应该不会。”我含糊其辞,只要你不再得罪我,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
昏暗的走廊上已无半个人影,竹喧这个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在我被扣留的时候不搭救也罢了,居然还自己先行撤退,没有一点无产阶级并肩作战的革命觉悟。
走出教学楼,夜色深沉浓重,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似有千针万线把天与地密集地缝合起来,难怪竹喧临时叛变,现在我倒是可以理解了。
我急忙退回到楼内,这场大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无休止地等下去。瑟瑟的秋风带来些许的凉意,我环抱双肩,后悔没有多加件衣服,现在真是美丽“冻”人了。
我咬了咬牙,寝室楼离这里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冒雨冲回去应该没事吧。我毫无信心地往外探出半个身体,立刻被落在身上打得人生疼的雨点逼得退回来。
“没带伞吗?这把给你。”天籁之音啊,差点让我痛哭流涕,尽管眼前这人在五分钟之前还戏弄过我,但身体要紧,此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伸手接过雨伞,轻声地道了句“谢谢”,字典加上雨伞两次的人情,我记下了。我随手打开雨具,转身就要消失在夜幕之中,想想觉得不对,又折了回来:“你把伞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他笑了笑,脱下外套盖在了头上。
呃,男生宿舍可不比女生寝室,它和教学楼的距离几乎跨越了大半个校区,他要这样回去,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的。要是再感冒发烧,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一起走吧。”我指了指手中的雨伞,我不介意共用一把伞,当然前提是他也不用担心被人误会。
向晖犹豫了会儿,接下打伞的重任。
“我虽是女生,也不需要特别关照,把伞打过去一点,淋雨生病我概不负责的。”雨伞的大半都遮盖在我的头上,他的左胳膊已被完全淋湿,我不得不提醒他,要是再这样下去,那么我刚才共享一把伞的提议就变得毫无意义。
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手上的姿势却没有任何改变。我瞥了他一眼,目光正好与他的肩齐平,回想起曾经看过的杂志上说,高过一个头的高度,女生的头顶刚好抵在男生的下巴,就是情侣之间最完美的身高差距。想到这,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心怦然一动。
雷声隆隆,闪电轰鸣,大雨滂沱,尽管有雨伞的遮挡,到达女生宿舍的时候我还是免不了一身的狼狈。
“今天谢谢你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擦擦吧。”
“回去喝点开水,换掉湿衣服,否则很容易感冒。”向晖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继续说,“要是你病了就没人做板报了。”
我刚为他前一句话感动不已,瞬间却又因为后一句话恨不得踹他两脚。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沉默几秒钟,稳定了下情绪:“放心,绝不会误了你的‘大事’。”时间上不会有问题,质量嘛,到时就看本姑娘的心情喽。
道声再见,我潇洒地捋了下湿发,往宿舍楼中走去。哼,来日方长,不会每次都是他占尽上风的,三十年风水还有轮流转的时候。
踏上楼梯,眼角余光瞄到走廊的尽头似乎有一双冷峻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侧身看去,又什么都没看到。神经质,我暗骂自己的敏感和多疑。
这座百年老校什么都破,就是热水供应还算充足,这也是学校唯一能给我们的安慰了。我匆匆冲了个热水澡,将换下的湿衣服浸泡在脸盆里,洗衣粉刺鼻的气味让我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想起向晖的话,我立刻跑回寝室灌下了一大杯开水。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我随口说道:“门没关,自己推门。”
门应声被推开,一个瘦长的影子斜斜地靠着门,双手环在胸前,刚脱掉了隐形眼镜,我的视力实在是无法辨清眼前之人的长相,就算是竹喧现在站在那里我都有可能要仔细看上几分钟,更别提不熟悉的人了。
“请问哪位是叶紫同学?”慵懒的声音,带点柔媚的蛊惑,很典型的上海女孩。
找我的?我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她,漂亮健美,樱唇含笑,古典的鹅蛋脸,却配着一头绚烂的金发,倒也不别扭。
问题是我并不认识她。
“我就是。”我上前一步。
同样地,她也是几乎把我从头看到了脚,看完之后还轻蔑地来了句:“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找茬来的?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个主儿?“你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是另有其人,我只是受人所托,想请你去谈一谈。”她倒是直言不讳。
我又看了她一眼:“我不认识你,想必也不会认识你的朋友。”
“去了不就认识了?难道你还害怕我会吃了你?”妙极,今天的第二次激将法。
已蜗居在床上多时的竹喧噌的一下蹿了起来,悄悄走到我身旁,拽了下我的胳膊,我知道这家伙是给我壮胆来着。
“我想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在大雨天跟个陌生人走吧。”不再理会她,我的衣服还在泡着呢,没工夫多管闲事。
“你就没一点好奇心?”她嘴角的那丝玩味的神情,让我越发觉得可疑。
好奇心人皆有之,我的还特别强烈,不过这也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像在这种敌我未明的情形下,还是少接触为上上之策。
正在这时,寝室的灯啪的一下尽数熄灭,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指针已走到十点,宿舍管理员阿姨的叫声在各层楼面回荡:“熄灯了,都回去睡觉。不要说话了,否则警告加扣分。”
金发女傲慢地扭着屁股就走,临走时还丢了句话给我:“明天再来找你。”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同她有过什么交集。
“小叶子,这女人好凶啊,你怎么惹上她的?”竹喧长吁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
“我哪知道,我不惹麻烦,麻烦还自己找上门来了。”我猛地拍了下脑袋,“哎呀,我的衣服还泡着呢。”我冲到盥洗室,竹喧竟然一路跟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在我耳边唠叨:“说不定不是坏事,你别担心。”
还有这样的好事,我笑了。竹喧老被人说少根筋,还真是没说错她。
“小叶子,小叶子,我买了今晚的火车票,后天早上到上海,你来接我吧。”接到汪然的电话,昨晚的阴霾立刻挥之殆尽。
后天早上……我手忙脚乱地翻出课表,是英语课,哈,那个长得像大力水手的蒋教授就交给竹喧搞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