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

    三娥能感觉刘浩待她很好，是与其他工友不一样的好，他会默默地帮她解决问题，有时在她还没有想到的时候，他已经帮她解决了；他看她的眼神也不似看其他人，对视时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三娥没看他时，她甚至能感觉刘浩在关注着她，三娥觉得刘浩也喜欢她。

    忙碌时能父亲的丧事办妥，三娥一天也没耽误就回厂上班。家里需要钱，耽误不起。三娥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想马上见到刘浩，想知道刘浩的想法。

    工厂一如既往地忙碌，三娥一直没有机会和刘浩单独相处，直到午餐时。

    刘浩端着饭盒主动和三娥一起坐着吃，刘浩询问了三娥家里事情办理的进展，并主动提出如果三娥需要，他也可以帮忙。

    “下班后，我在后门小树林等你，还真有事请你帮忙。”三娥微笑着说。

    “好啊。”刘浩爽快答应了。

    下午下班，三娥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她有些焦虑。

    摊牌了，刘浩到底会是什么态度呢？从他对自己的过往和今天的态度，应该会接受她的吧。

    下班后，三娥收拾好第一个离开了车间，到厂区后面的小树林忐忑地等待着。

    等了十分钟不到，刘浩也到了。

    “张三娥，你有什么事？”看样子，刘浩还专门洗了脸。

    三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

    “没事的，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都会想办法帮你的。”刘浩诚恳地对三娥说，他知道三娥家近来发生了变故，困难肯定不少。

    “我们家想让我尽快成家。”三娥咬着嘴唇说。

    “哦。”刘浩应了一声。

    “我们家想让我招亲在家，现在家里必须要有个男人撑起这个家。”三娥不敢看刘浩的眼睛，她用手搓揉着背包，不停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刘浩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见刘浩一直不说话，三娥抬起头问。

    “我不知道啊，这是你的家事。”刘浩的脸涨得通红。

    “我就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招亲到我家！”三娥不想拖泥带水，一股脑问了。

    “我们？我们怎么可能？”

    “我们怎么就不可能了？难道你不喜欢我？”

    “我们......我是喜欢你，你勤快，聪明，帮了我很多，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怎么就不可能了呢？”三娥的脸也涨得通红。

    “你、你是......”刘浩摊着手，他觉得这事不用明说，三娥也能明白的。

    “我怎么啦？”三娥不依不饶。

    “你是农民，是临时工。我们怎么可能。”刘浩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三娥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立在那里。

    是的，我是农民，怎么可能。

    四娥的病情终于稳定了，头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但她的心却好像被砸开了一个大洞，怎么填也填不满了。

    这大概就是老人们说的“命”，你再怎么努力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我张四娥只能是这样的“命”。被贩卖到千里之外，想尽办法逃回来了，想着自己和家人的将来都会好起来的，可没想到自己的又遭此劫难，头皮没了，容颜被毁......你再努力，终究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啊！

    三娥近来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四娥知道家里家外的事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家里父亲的丧事、田地耕种收割的事、姐妹们上学的学费生活费、母亲也生病了......这一切三姐怎么能承受呢？她虽然是姐姐，但小时有两个姐姐护着，大了又有自己在家撑着，她性情爽朗，无拘无束，这些事她怎么能应付得来？

    这些天，她的话也明显少了，人瘦了一圈。

    “三姐，家里的事太多，你能干多少就干多少，你可千万别累倒了。”四娥伸手拉住来送饭的三娥。

    “没事。”三娥坐在病床边，握住四娥的手，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妹妹的不易，平添对妹妹的敬意。

    “你别担心，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三娥对妹妹说，也像对自己说。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招亲在家，会有一个男人和我一起来撑起咱们家的。”三娥微笑着说，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哪里的男人？你喜欢他么？”四娥抓紧了三娥的手，她知道三娥一直想嫁了工人。

    “隔壁何家凹村的，人家都说他是个老实人。”

    “那你喜欢他吗？”四娥追问。

    “无所谓喜不喜欢。”三娥摩挲着四娥的手，“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