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凝低下头,今日这些消息对于她来说真的需要好好的消化一番,之前她曾经觉得笼罩在上官府头顶上的是一张硕大的蛛网,如今来看上官府本身就是置身于汪洋大海之中,各种漩涡暗涌随时都等着将上官府吞噬。
“看着吧,不出两日,宫里就会有消息传出来。”
顔慕殇离开时之时,天还没有大亮。
上官凝没有唤乐儿和紫玉进屋伺候,而是自己起身,梳洗打扮了一番。
上官凝极为喜爱素色的衣服,所以除了姑姑和宁氏赠送的那两件衣裙,上官凝的衣柜里极少看见颜色鲜艳的裙子,多是白色、湖蓝色和浅粉色,就是花纹都以简单的藤纹为主。
妆匣子里倒是有不少的珍稀饰品,只是除了必要的场合,绝大多数的时候上官凝都只是插一支钗子,最多别一支珍珠步摇,所以那些寻常小姐们求都求不来的华贵饰品,都静静的躺在凝雨阁的妆匣子里,等待着主人不知何时的垂青。
乐儿和紫玉早已经起身了,但是小姐没叫,两个丫头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前去敲门,小姐难得睡的安稳,左不过时辰还早。
因此,当上官凝穿戴整齐出现在两个人面前的时候,乐儿和紫玉吓了一大跳,连忙从院子里的石阶上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到了上官凝的身前。
“小姐,你起来了怎么不叫我们一声啊?”
“嘘,就你嗓门大,这样吵吵嚷嚷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小姐起床了嘛!”
乐儿住了声,殷红的小嘴还是瘪了瘪。
紫玉毕竟还是比乐儿稳重一些,她走到上官凝的身前,轻声的说道:“小姐穿的有些单薄了,紫玉再去给小姐取件披肩!”
紫玉不说上官凝还没感觉,紫玉说完,上官凝果真觉得冷风阵阵,寒气顺着裸露在外的脖颈钻进后背,嗖嗖的冻的人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乐儿,你今儿就待在院子里吧,我和紫玉去外面走走!”
上官凝接过紫玉手中的披肩,一边往身上披一边说道。
乐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想到紫玉比自己还要稳妥的多,跟在小姐身边也能照应的很好,所以倒未曾多言,只是小脸看起来有些发苦。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紫玉跟着上官凝出了凝雨阁,却发现上官凝走的路线很奇怪,既不是去寿康苑也不是去福禧阁,而是奔着姑苏园西侧的一处柴房走了过去。
“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上官凝如此说,紫玉也不好再问,只得紧跟在上官凝的身后,姑苏园的位置原本就有些偏,平日里来往的人很少,而主仆二人此刻要去的柴房,就更加的偏僻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荒凉。
地上都是没过脚面的杂草,由于已经是深秋,这些杂草大部分都已经干枯变黄,踩在脚下发出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十分的刺耳。
绕过姑苏园外面的芙蓉花丛,又转过了条小道,上官凝在一处红漆已经有些脱落的院门前停了下来,紫玉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敲了敲了门,半晌不见有人应声,正想推门而入的时候。
大门应声而开,从门里走出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娘,国字脸,扫帚眉,眼睛浑圆,嘴唇宽厚,一身的土灰色对襟长袄,下面是黑色的收脚裤,足下一双白底黑面的马面鞋。
“谁啊?”
婆娘没抬头,自顾自的摆弄着自己棉袄下摆上的一处线头,昨晚上被人闹腾了一夜,天将亮的时候才迷糊着,现在被人搅了清梦自然是心头不快,连带着语气也是带着枪炮味道。
“见到大小姐还不请礼问安?”
紫玉虽然和气,但是之前在大书房里做大丫头,后来又在上官凝身边做一等丫头,一身的气势不是这这种下等婆娘们能够比拟的。
那粗壮的婆娘一听大小姐三个字,立刻就抬起了头,可是当这个婆娘看到眼前的紫玉时却是尖叫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紫玉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个婆娘何以会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自己与这个婆娘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是。
“好了,前面带路吧!”
紫玉不知道,看守的婆娘不知道,上官凝却是知道的,所以看着两个人表现上官凝但笑不语,等到见了面,自然就清楚明白了。
婆娘回过神来,听见了上官凝的吩咐,别的自然不敢再多想,只是一边引路一边还不住的用余光打量着紫玉。
院子里很破旧,残缺不全的石板缝隙里到处都长着荒草,一处存放杂物的小棚子已经坍塌,里面还隐约可见鹤嘴锄、铁耙等工具,两只破败的不成样子的藤筐静静的躺在墙角。
窗子被风雨侵蚀的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上面的窗纸不复存在,窗台上隐约可见有白蚁活动的痕迹,白色的蚁痕拉的很长,直接越过窗框,延伸到了屋子里。
顺着早晨的阳光,屋内墙角里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身影,一身淡蓝色的裙子脏污不堪,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裙子下摆还有几处明显的撕裂。
女子将头埋在膝盖里,一头漆黑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将女子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只有露在袖子外面的一双白玉小手能够看的真切。
不知为何,紫玉一看见这个身影,就觉得自己的心没来由的猛烈的跳动起来,这种感觉极为的陌生,让她觉得恐惧,但是恐惧之中又似乎隐藏着几许渴望,让她想走上去,想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
领路的婆娘跟上官凝点头哈腰了好一会才进了屋子,一面对这个女子,婆娘就像是换了个人,刚才面对上官凝的恭敬和温顺早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的狠劲。
“小贱人,又装死,给我起来,大小姐大驾光临,你竟然敢不起身行礼问安,你是不是活的腻歪了?”
婆子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何处变出了一根手臂长短的牛皮鞭子,话音刚落,便啪的一声将鞭子打在了女子单薄的后背之上,淡蓝色的裙装应声裂开了一道口子,后背上赫然一道鲜红的血檩子。
原本坐在地上的女子突然伸出右手,将婆子手里的鞭子牢牢的握在手中,没有抬头,手中却是发力,只见啪的一声婆子被巨大的力量往前拽了两步,之后女子忽然撤力,婆子便直接大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婆子这两日也没少打骂这个女子,但这女子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此婆子才敢如此嚣张,只是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撞了什么邪,竟然敢当着大小姐的面给自己这样的难堪。
婆子心头火起,想要爬起来教训一下这个让自己摔跤的女子,不料自己的身子太沉,刚刚那一跤又摔的太狠,使了半天的力,婆子竟然没能站起来,一张老脸沉的更加厉害了。
“你个小贱人,和你那个主子一样,都是个下贱的坯子,竟然敢跟我动手,你不打听打听老娘我是谁,咱们上官府这些下人谁不知道我胡荷花的本事,诶哟哟……”。
许是骂的激动抻到了自己的腰,婆子龇牙咧嘴的鬼叫了起来。
“夜莺,你瞧瞧眼前的是谁?”
上官凝缓步走到女子的面前,声音轻灵宛若春燕。
原本低着头的女子在听到上官凝的声音时,肩膀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上官凝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恨意,恐怕这个夜莺将她主子遭遇的一切都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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