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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旁边的王嬷嬷见状,连忙扶住了她。
杨氏伏在王嬷嬷肩头,低声地呵斥痛哭着。
这时,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娘亲,打算怎么办?”
杨氏去看,夏绾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
她莫名顿了一下声音,缓了一下才动了嘴皮子:“自然是先找人把大少爷接回来,再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你大哥以后是要走仕途的,绝对不能有这些负面名声。”
夏绾卿听了,微皱眉。
大哥都已经那个性子了,杨氏还一往无前地认为他要走仕途。
真是……
先不说这个。
夏绾卿复又开口:“那娘亲有想过该怎么处理被大哥打得那些人吗,该怎么应付他们的家人,是给他们钱,还是怎么样?”
这话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之味。
杨氏皱起眉头,似乎不大喜欢这个话题。
不情不愿,一笔带过地开口:“钱什么的有必要吗,一个巴掌拍不响,焉知他们没有错,再说了,你大哥这样的事情又不在少数,要是人人都赔钱,天天赔钱,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而且在杨氏看来,她有权势,有人脉压下这件事,何必费太多钱出去。
因此,补偿什么的,她是完全不想的。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夏绾卿又是微微一叹息。
这是因为她这个决定才给以后埋下了祸根。
大哥得罪的人多了,杨氏不管束,反而是用强权压人,有朝一日一定会遭反扑,也会引起众怒。
再加上人脉要用在刀刃上,频繁拜托别人,却是为了这等肮脏事。
对那些官员人眼里,可不就是杨氏和她背后的娘家权大势重,以权压人吗?
怪不得日后定远将军府会覆灭?
这干的都不是人事,妥妥就是反派的事。
可偏偏,她穿成了反派的嫡亲大女儿。
如果她不管不顾,那么就算她自己想要独善其外,也会因为这个反派女儿的身份最终不得善果。
都是一家人啊,一个人怎么可能脱离群体而存在?
“娘,不能这样,你再这么纵容大哥下去,迟早会酿成大患的。”夏绾卿开口阻止了,她必须阻止。
杨氏却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接受:“卿儿,你在说什么呀,你大哥左不过是一些喝酒闹事的小事,他就算没太大的出息,可他那性子你也知道,没什么心思惹大的是非的,怎么会酿成什么大祸呢?”
夏绾卿实在是不知道该感慨她这位母亲天真还是愚蠢。
难道非要等到大祸临头的时候,才能明白一开始埋下的祸根吗?
积少成多,水滴石穿。
如果就抱着这么简单的想法每一次都轻轻放下,也怪不得后来夏宁远的胆子越来越大。
不过杨氏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夏宁远虽然闹事,却闹不出太大的事,因为他性格其实虚张声势,胆小又有点窝囊。
简单来说,欺软怕硬。
原著作者这样安排,也是不让夏宁远闹出太大的事下线。
要不然,后续夏宁远这个反派给夏正远当垫脚石的细节不就没有了。
“娘亲,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些年大哥给家里人过多少的祸端,哪一次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娘每一次的放纵,大哥做的就越过份,难道真的要等到大哥闯出大祸以后,娘才会知道后悔吗?”她这话带着几分犀利的质问,直戳人心。
把她心里的那丝虚伪和自欺欺人戳穿得一干二净。
她不相信,杨氏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果然,就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也不自觉轻轻抿住了。
没有立即反驳。
似乎世界观受到了坍塌,倒是第一次开始反思起自己对大儿子的所作所为来。
她,真的错了吗?
她一直坚信的在这一刻也有所动摇。
王嬷嬷的目光是最不可思议的,这话她劝了夫人不知道多少年了,夫人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过。
连她都已经放弃了,以为一家子都是糊涂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这话竟然是从大小姐的嘴里说出来的。
大小姐,怎么会说这话?
不对,自从她醒了以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真的经历过一次波折,性格也会有这么巨大的转变吗?
杨氏这边没有察觉到王嬷嬷的异样,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神动荡。
夏绾卿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再次开口了:“娘,今天我们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大哥,必须受罚。”
且见少女眉目盈盈,秋水剪瞳,面无波澜。
朱唇轻启,有些苍白的粉唇虚弱地一开一阖,吐出来的字眼却无比坚决。
杨氏浑身一震,瞳孔猛缩,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却沉默下来,垂下眼眸,终究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