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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来得很快,甚至没来得及梳妆打扮,蓬头垢面的,就出现在了崔琰的面前。
这些天来,吴氏简直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夫兄命垂一线,她又哪里还有心情打扮自己。
崔琰,以及他身后的韩俊,是吴氏现在唯一的希望。她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试过去找别人帮忙,但整个成都的达官显宦,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趟这趟浑水。刘璋与刘瑁之间的事情,是家事也是国事,这一脚插进去不难,但再想要拔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吴氏本来已经快要绝望了,甚至也做好了为夫兄收尸的准备。但是崔琰的召见,却让她将死的心,重新焕发了生机,进门之后便不由分说地跪倒在地,满脸期待地看着崔琰。
崔琰尴尬的笑了笑,想到刚才黑衣人的话,不由得心生愧疚,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夫人品行高洁,令人敬重,因此我不想骗你,我家主公的确有意相救令夫,但原因却并非因为夫人。”
吴氏喜不自禁道:“只要大将军肯施以援手,无论因为何故,妾身都感激涕零!”
崔琰叹口气又道:“救出令夫之后,你二人便需离开川蜀,永世不得返回,夫人愿意么?”
吴氏答道:“我夫妻二人,本就是中原人,能够重归故土,自无不允!”
崔琰又问道:“那令夫会同意么?”
吴氏道:“烦请先生转告大将军,若我夫君有幸得救,今生今世,我夫妻二人,甘愿为大将军驱使,永不叛离!”
崔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夫人便回去准备一下吧。若无意外,今夜子时后,便可与你夫兄相会,离开成都了。”
刘瑁下狱的这段时间,吴氏在外面为他奔走饱受煎熬,他在里面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虽然对他恨之入骨,但毕竟是同胞所出,因此刘璋倒并没有小家子气的故意为难他,但也绝不会给他优待,一切都按照普通犯人的待遇管押。但是对于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刘瑁来说,牢狱内的折磨,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吃的是臭味熏天的馊米菜汤,穿的是乌黑油亮的囚衣烂麻,手上脚上还戴着厚厚的锁链手铐,肩胛骨被刺穿了,脚筋被挑断了,他每天都必须像狗一样地爬着吃饭放风,若不是心里那口恶气咽不下去,那股仇恨无法了却,恐怕早就自寻了断了。
在监牢里,整天不见天日,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能凭着狱卒送饭的时间,来大概估算一下时辰。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刘瑁强忍着恶心,将破碗里漂浮着的几条蛆虫挑出来,然后闭着眼睛捏着鼻子,把那碗散发着恶臭的菜汤灌了下去。
他还有大仇未雪,他不能死!
刘瑁艰难地翻了个身,擦了擦嘴角的污渍,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胃里面翻江倒海一般的恶心,几次都差点喷出来可都被刘瑁强行又咽了回去。
这的确不是人吃的饭,但是刘瑁,这个时候已经不把他自己当人看了。
为了能活下去,他可以忍受再多的苦,再多的折磨!
武人出身的吴懿,虽然自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可毕竟胜在身强力壮,因此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要比刘瑁好得多。但是,和刘瑁不一样的是,他却好像认命了一般,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摆出了一副等死的架势。
刘瑁扭过头去,恨铁不成钢一般地看了吴懿一眼,狠狠地咬了咬牙,挣扎地爬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道:“难道,你忍心看到你的好妹妹,变成人尽可夫的****不成?”
“放屁!”
吴懿猛地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爬过去隔着栏杆狠狠地抓住了刘瑁的衣领,“我现在最后悔的是,把我妹妹嫁给了你你知道吗?”
刘瑁用力地挣脱开吴懿的束缚,挤出了一丝残忍而又冷漠的笑容,“后悔?如果你再不能给老子振作起来,让你更后悔的事,还在后头呢!”
吴懿变色道:“你想要干什么?”
刘瑁咬着嘴唇狠狠道:“你以为,这些年我真的只是弹琴作画什么正事都没干?你以为,我会连后路都没有准备么?我刘瑁,是注定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吴懿,你知道吗,刚才送饭的那个狱卒,其实是我的人。”
“那又如何?”
吴懿冷冷道:“无权无势的一个小喽啰,难不成,你指望他把你救出去么?”
“当然不会。”
刘瑁眼神狠厉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让他帮我传出去了一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