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了。”
舒清阿突然笑了起来,低沉中带一两声凄厉,那种笑令人感到由衷的绝望,紧接着他的泪水奔涌而出,脸上花了一片,“大帅,你要是早几个月来,卑职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是啊,我应该早来,能臣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家兄弟手中,乃人生一大耻,你让本王何尝不心痛?”
舒清阿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溢,他自是清楚,这条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十个月,才十个月,没想到就这十个月,人心就变了。”
叶开仰头大喊了一声,目光中同样带着无限的悲悯与痛惜。
十个月前,奕-劻借请愿运动夺权,一举登临*****叶开审时度势,当即自请隐退,他还记得,在那个剧变发生的晚上,他把蒋志清和舒清阿两人叫到了面前,嘱咐他们各尽其职,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后者的心思发生了巨大变化,连大帅都“失势”了,他还有尽忠的必要吗?
舒清阿找不到答案,同时也看不到希望,在苦闷彷徨中度过近半月后,一个人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他,并且伸来了橄榄枝。
袁世凯,他曾经的老上司,当时正从美洲直接渡船,经檀香山,直奔国内,而舒清阿的手上,正好有一条炙手可热的情报。
刺袁!
几番考虑后,他决定把刺杀的消息“兜售”出去,而自己的前途就是那个价码。
袁世凯问询大喜,答应舒清阿一切他想要的高官厚禄,同时让他继续坐镇情报厅,为将来的夺权做准备。
从私底下蝇营狗苟,到明面上的情报输送,舒清阿的彻底堕落,用了大概三个月。
“清阿对不起大帅。”
舒清阿止住了哭声,摇了摇头,深知死到临头,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大帅何时知道我就是那个内奸?”
“蒋志清第二次失手后,我就怀疑到了你头上,但那时我还不敢轻下断言,后来李广本奉我命回北京,接替蒋志清的局长一职,在外人看来,那是我气急之下做的决定,其实是我一次试探,蒋志清去职的消息只有三个人知道,你,李广本,和他本人,消息一旦泄露,势必内奸就在你们三人之中,而其余两人李广本,蒋志清都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所以,剩下的只有你了。”叶开道。
“原来如此...”
舒清阿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不知是佩服还是绝望。
蒋志清秘密回北京后,潜伏在军谘处内,利用从前的关系网络,逐步掌握了舒清阿的动向,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摸清了袁世凯打算夺权的计划,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具体动手的日期,所以离政变即将开始的三天前,果断决定秘密逮捕舒清阿,并且连夜审讯,最终撬开了他的嘴,知道这些,也不难理解叶开为什么“料事如神,安排有方”了。
“有的时候,卑职的确佩服大帅,即便身临陷阱,也进退自如,如此胆魄,果然非常人所能及啊,但清阿不同,重刑之下,什么都招了,别人的威逼利诱,也终究耐不住,说到底,清阿只是一个普通人啊。”舒清阿叹气道。
“常人?非常人?清阿,不要那这样的笑话搪塞自己,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良禽择木而栖,都是屁话,自古至今,那些圣贤之辈,你以为他们都是不食人家烟火的神人,非也,都是常人而已,进一步讲,不过是一个个心中有星空脚下有泥土的常人而已,蒋志清与你同为我的左膀右臂,他为何没有叛我?或许在他心中也曾有一刻想过,但终究没有越过雷池,人在世,有些东西是万不能逾越的,甚至要拿命来交换。”
舒清阿听罢,久久无语,随后惨然一笑,“大帅或许说的对,但这些教诲清阿以后听不到了,大帅打算什么时候取清阿的性命?”
叶开摇摇头,“我杀掉了你,杀得灭人心吗?清阿,我要你活着,用眼睛看着,用耳朵听着,我是怎么一步步完成我所说的。”
叶开转身,重重关上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