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怕说出的话,会令皇太后、诸位君侯更加不悦。有大将军前车之鉴,臣还是……”
刘骜瞪视张放,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他日你若还想返回长安,现在就去赔罪!”
“陛下……”
刘骜抬手,森然盯住张放,一字一顿:“去、赔、罪。”
临走还要巴巴送上门自寻羞辱,傻子才会做。同样,张放也不想再刺激王政君。女人,尤其是王政君这种更年期女人,一旦上火,昏头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大罗金仙也测不准。所以,刘骜这个要求,张放内心是拒绝的。现在去长乐宫,面对一群张牙舞爪、兴师问罪的王氏兄弟姐妹,其结果只会让矛盾更激化,使危机提前爆发。这与他的计划严重冲突。
当然,如果张放能忍气吞声,一切就OK了。刘骜的目的也正是如此——元舅被气倒,此刻还浑浑噩噩,诸舅汹汹,群臣物议。身为天子,这个时候他必须拉偏架。张放,必须打压,必须匍匐在母后及诸舅跟前,以平息众怒。
在刘骜想来,母后如此高姿态,再有自己这天子威压,这一向聪明而又有些桀骜的表弟非低头不可。
张放突然笑了起来:“臣还是回答陛下方才质问的未尽之言吧,陛下可知当日我为何怒怼皇太后?”
不等刘骜发火,张放纵声大笑:“人皆有郁气,郁积在胸而不发,那被气病的恐怕就是我了。嗯,说句不怕陛下生气的话——那日从长乐宫出来,很爽!”
刘骜被雷得有点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勃然拍案:“张卿,你、你好大胆!竟敢对太后如此无礼。”刘骜虽然听不懂“爽”的含义,但前一句还是能听懂的。这不是等于说,我就是故意气皇太后的么,这还了得?
“请陛下转告皇太后——她的心愿,必能达成。”张放含笑一揖,“陛下,多保重。臣,告退。”
昂首大笑声中,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找不到台阶的天子。
既然要离开了,就没必要再夹尾巴,也该让自己爽一把。张放相信,刘骜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对自己怎样。同样,他也有把握,王政君听到这话后,再怎么暴怒也得忍着,小不忍乱大谋啊。既然这条咬人的狗眼下必须装死狗,那不趁机狠狠踩上几脚,爽一把,憋了这么久的怨气留着过年啊?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哈哈,爽!
……
富平侯府前,一列长长的车马队伍就绪。
头戴帷帽的富平侯夫人及一众妾室、侯府家令、家臣、诸僮仆婢女悲泣相送。
张放立于车前,一一与众人相别。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天色近午,车马队伍方得以启程。
刚走出雍门,车帘一动,韩重躬身而入,呈上一个尺许见方的黑色匣子:“公子,你吩咐要的东西。”
张放少有的郑重接过,置于膝上,一手轻轻摩挲匣盒,问道:“效果如何?”
“纪大兄说,反复测试数十次,精准无误,完全达到公子的要求。”
“很好。”张放轻拍黑匣,眼里露出玩味的冷意,“但愿别逼我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