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很快就会下大。雨若是下得久了,不、不利交战。因此,俺、俺想与你家将军赌上一赌。”
“敢问大人,赌什么?”
“便赌这场仗。”
“怎么个赌法?”
“你家将军的威名,俺、俺早就如雷贯耳。说实话,对、对你家将军心慕已久了。便赌一个时辰内,谁、谁先破敌,谁就获胜!若你家将军获胜,俺、俺有辽东好酒奉上。若我军获胜,说、说不得,也要叨扰你家将军一顿酒席。”
“原来如此。这等小事,不劳俺家将军,小人便可以应下!”
“好!果、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赵过倒也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勒马向前,行至这吴军使者的马侧。两人便在马上三击掌,定下了这一个两军赌约。
“丈夫一言?”
“驷马难追!”
吴军的使者拨马转走,风驰电掣,自回归本军,将赌约告与常遇春去了。
看着他远走,仍有燕将忿忿不平,说道:“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百户,也敢如此大言不惭,并且竟敢代常遇春与大人打赌。端得目无军法,确实狗胆包天!”说完了,不解气,恶狠狠又往地上“呸”了一口。
赵过摇了摇头,说道:“常、常遇春威名素著,向以剽悍勇敢著称,他、他的手下若不是这个样子,反倒让人奇怪。”
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观将知卒”,有什么样的将军,就可知有什么样的手下;反过来也是一样,有什么样的士卒,就可知有什么样的长官。尽管与常遇春从未曾见过面,但是从这个吴军百户的身上,却似乎隐隐约约地就能看到了一点常遇春的样子。
阵前雨下,两军打赌。
数万人的强敌,而且此战的结果必然将关系到海东气运、乃至整个天下的日后走向。然而,在赵过的这个赌约中,用来做赌注的,却只不过是一顿酒席罢了。莫看他平时话少,居高位日久,城府却早已养成。这般轻描淡写、举重若轻的气度,就绝非寻常人可有的了。着实令人折服。
“大人,你说得不错,这雨怕是会越下越大,也许用不了一个时辰,便成倾盆了。一旦下大,咱们的火器可就全用不成;弓矢、强弩也难以使用。兼且鞑子阵后便是单州城,雨下阻敌也不易,别叫获了胜,反倒却没将赛因赤答忽拦下来,给其逃脱。……,的确是该加快进攻的力度与度了。”
“雨如果下大,自、自然对咱们不利,但是却也不必烦忧。鞑、鞑子精锐铁甲军、神弩军的战斗力也必会受到降雨的影响。”
说到阵后拦截,赵过想起一事,说到:“鞑、鞑子城中守将阎思孝,已然遣军出城,试、试图与赛因赤答忽前后夹击高延世。俺已令胡忠分军往去驰援,现、现下如何了?”
“多时不闻军报,料来应是已稳住阵脚。”
“再、再遣人去阵后,观看军情,、与俺回报。”
“是!”
自有偏将点人,命去阵后观看。
诸项事宜一一布置妥当,赵过却并不就立刻回去前线,毕竟担忧成武、羊角庄的来敌,依旧停在原地,一边观战,一边等候潘贤二、杨万虎等,以及散出去的探马们送来军报。
等了约有一两刻钟,雨果然越下越大,已经不再是一点点大如黄豆,而是密密麻麻连成雨线。打在身上、脸上,也从丝丝凉意变成了点点生疼。四下远望,整个战场都被落雨遮掩;稍远一点的地方,已然看不清战事,只有冲天的喊杀声与催战的鼓角声没有半刻的停延,越震耳欲聋。
雨声、鏖战声,混在一起,给人一种奇异的感受。
赵过胯下的坐骑不安地抬了抬蹄子,打了个响鼻,摇一摇鬓毛,洒落许多水滴。
“嘘、嘘。”
赵过低声地安抚着它,用手轻轻拍打。
一个亲兵说道:“大人,雨下大了!反正也要等潘、杨等人的军报,在哪儿等不都一样?要不先退回我军阵中?至少有东西可以遮雨。”
这亲兵是爱护的话,职责所在,明知赵过是不会离开战场的。
“交、交正酣,俺身为主将,怎能因雨后退?”
“……,大人快看!有探马来了。”
赵过眯眼看去,见雨幕中,远远有一骑奔来。来至近前,却非探马,而是佟生养派来的使者:“报!大人。我军已深入虎林赤阵中,生擒白锁住!”
逢大雨,闻捷报,雨下破敌,快哉快哉。
赵过欢颜大笑。
元军的左翼,共有两阵。前边白锁住,后头虎林赤。深入虎林赤阵中,便就说明已经打赢了一半。笑声未止,又有一骑却奔来。
“报!大人。贼将赛因赤答忽见事急,令勇悍者持短刃死战,并亲自督阵,接连手杀后退者十数人,将我军的攻势略微阻住。”
早在佟生养攻破白锁住的阵后,赛因赤答忽就因为坐不住而亲自到了虎林赤的阵中督战,只是当时他还没有亲自上阵。大约因见事急,终于按捺不住,与王保保一样,开始亲自披甲督战了。
仗打到现在,元军以一敌二,尽管犹能支撑,但相继两员主将都上了阵,确实已到强弩之末时了。要知,蒙古人打仗,习惯上主将并不上阵的。冲锋陷阵自有人,蒙古人的主将往往只是负责指挥。当到了连主将都上阵之时,战斗基本上也就快打到尾声了。不是死里求生,就是必败无疑。
故此,赵过不但不惊,反而更喜,下令说道:“回去告诉佟将军,本、本将还是那句话:他的将旗若是敢退,则我斩他;我的将旗若是后退,则请他斩我!”
“是!”
佟生养的使者才走,又有一骑冒雨驰来。
到的眼前,赵过看去,觉得有些面熟,却又不是先前散出去的探马,猛然想起,可不正是杨万虎麾下的一将,唤作杨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