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邓舍打算改编新军之事,可以说刚刚才开了个头,消息已经不胫而走,甚至远传到了泰安。虽然说益都并没有对此保密,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消息的确传得太快了点。不过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到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姓崔的百户也算军中老人了,在军中交际颇广、相识甚多,得到点风声也丝毫不足为奇。
——,不过,他虽说对了郭从龙将接手新军,可却说错了邓舍召邓承志回益都的本意。之所以召邓承志回去,并不是因为想念,而是两个原因。
——,其一,济宁一战中,虽然说邓承志是名义上的总指挥,但实际的指挥官其实却是赵过。邓舍之所以给了邓承志这样一个名义,其实是为了帮他添加资历。仗打到现在,已经将近结束。初次领军便获大胜,打下了整个济宁,并南下淮泗,攻取了徐州、宿州,功劳已经足够,资历也已经足够了,所以,没有必要继续再在泰安待下去。
——,同时,也正因为战事快要结束,所以,为了照顾前线将领的情绪,也需要把邓承志调回。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给赵过以及独当一面的庆千兴等人一个挥的空间,好让他们的功劳能够更多一点。
——,其二,武将的资历不止是战功一条,人脉也是很重要的。将要改编新军了,不能没有人抓总主管。这是一次很好的扩大人脉的机会。所以,邓舍就又想到了邓承志。
——,邓承志是左车儿留下的唯一家人,如今并又是邓舍唯一的义子。无论是因为对左车儿的感情,抑或是因为真心喜欢义子的忠直勇猛,又或者是为了培养出一个得力的爪牙,邓舍都有义务、也有责任帮助邓承志成长。而从他的种种作为来看,他也确实是在真心真意地帮助邓承志。
——,不过,这些东西,洪继勋、吴鹤年、赵过等人可能明白,军中中下层的这些军官们限于见识,多数却都是猜不出来的。
听了姓崔的回答,护送封帖木与景慧的那百户点点头,说道:“王爷仁厚,月余不见小王爷,有些想念,料来也是有的。……,小王爷回益都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毕将军去曹州,却又是因为什么?”
“你在前线,难道没有听说?”
“什么?”
“察罕亲率大军、驰援曹州。”
“这个自然听说了。……,你的意思是?”
“不错。察罕这回带的都是精锐,战力很强。赵帅本打算在黄河设伏,给他一个‘半渡而击’,可是却被察罕看破,没能拦下。鞑子已与我军对垒曹州城外。内有城内负隅顽抗的残敌,外有察罕的援军,赵帅压力很大。所以,调了毕将军部过去驰援。”
“鞑子已过黄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不对吧,前天晚上的事儿,王爷昨天就能把令旨传到泰安?”
“要不说王爷英明神武、神机妙算!不等察罕渡河,便能提前算出。”
姓崔的百户满脸崇拜神色,护送封帖木与景慧的那百户也是神往不已,连声道:“王爷真是星宿下凡!难怪能带领咱们百战百胜。”
——,邓舍也是个凡人,怎可能星宿下凡?“神机妙算”四字,倒是说的不错。在听说察罕驰援曹州后,邓舍与洪继勋多次议论,虽没算出赵过会拦不住察罕,但却也都觉得如果不派些援军给赵过,怕是这仗不好打。因而,这就有了昨天命令毕千牛率军前去曹州的令旨。
谈谈说说,夜色已至。
两个百户虽多时未见,无奈姓崔的军令在身,不能多停,当下约了改日饮酒,便相互抱拳,就此分开。
景慧大和尚瞧他们低声说了半晌话,心知必是与济宁、泰安的军事有关,有心凑前偷听,到底怕再引起燕军骑兵的怀疑,只得无奈作罢。好容易见他们说完话,上前说道:“石将军,天色已黑。咱们今晚歇息何处?”
“你们去不了军营。就在城中寻个客栈,休息一晚吧。”
……
尽管泰安是燕军前线总指挥部的所在地,但因海东军法严明,禁止将、士无故进城,所以部队全都驻扎在城外,城内的秩序并没有受到破坏。
又因为泰安算是后方,较之前线,城中的警戒也松一些。
此时虽已入夜,街上仍有不少的行人。
连过几条街,见街边的酒楼、饭店全都开着门,说不上座无虚席,也是比较热闹的。而最热闹的当数城西角,灯火通明,遥闻人声嘈杂。
忍了一天半的景慧大和尚终于忍耐不住,怎么看,这也不像是个邻近前线的城市啊!更不用说城外还驻扎有数千如狼似虎的士卒。难道这城中的百姓就这么迟钝?又或者燕军的军纪竟有这么严明?
他带着笑脸,凑到石百户身边,说道:“久闻燕王宽厚仁德,贵军仁义之师,果然不假。看这城中一切都井井有条,竟好似不知济宁战事,又竟好似城外并无驻军!实在令贫僧又是惊讶,又是服气。”
石百户微微一笑,说道:“不扰百姓算得甚么?真正能显出我海东军纪的是在战场上。当年打南韩,汉阳府一战,高丽军在城垛上摆出了无数的火炮、强弩,还有投石车,一起施放的时候,端得惊天动地,矢石如雨。然而,杨将军一声令下,俺们谁不是只管向前,没有后退的?”
边儿上一个骑兵接口说道:“可不是么!不进城、不扰民真算不了甚么,要看军纪,只有在战场上。瞧和尚你也是明白人,怎么就不知道‘使守法易,令赴死难’的道理?些许寻常小事,也大惊小怪。哈哈。”
只能被动遵守军纪的部队是没有灵魂的,只有崇尚荣誉、斗志昂扬、不怕牺牲的军队才能战无不胜。
“使守法易,令赴死难。”景慧大吃一惊,忙转头去看说话之人,却是认得,是个副百户,应该是石百户的副手,不觉心中想道,“一个副百户,居然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懂得这样的道理!这,这,……。”
那副百户说的话虽然很浅显,但没有一定的军事素养,却也是无法概括得这么言简意赅。震惊之下,他面色陡变。
“和尚怎么了?脸忽然白了。”
亏得景慧大和尚有些急智,醒悟过来,忙掩饰说道:“天气太热,可能受了些暑气,有些不舒服。”
“本还想带你们逛逛泰安城,既如此,便早些安歇吧。”
受了那副百户的刺激,景慧大和尚也没有心思再去刺探泰安虚实,随着石百户找了个客栈,晚饭都没吃,就去房中休息了。
他这一夜,转辗反侧。
——,他却不知,海东军中也并不是随便一个百户就能说出这样的道理。这一位副百户,正是佟生开、陈细普的同学,上届平壤军校的毕业生。
……
次日一早,众人又是早起。出了泰安,离益都就不太远了。晓行夜宿,两天后,益都城高大、宽阔、坚固的城墙出现在了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