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窃窃私语。
走不多远,姓黄的书生突然嘶声喊道:“我蠢。我黄博涉是个大傻子!”
姓贾的书生不甘落后,紧跟着叫道:“我缺心眼!我脑袋里装的都是大粪。”
两人眼闭得紧紧的,满面羞愧,也不知是羞自己做了件蠢事,还是惭愧他们不得不向强权低头。
老百姓一阵骚动,个个目瞪口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辆囚车走远,那两人的喊声在不停重复,终至弱不可闻。
王十三坐在府衙里喝着茶水,饶有兴致听手下人汇报。而后挥了挥手:“既是这么听话,结束后把人都放回去吧。”
白云坞那二人奇道:“就这么放了?太便宜那两个狂生了。”
王十三嗤笑道:“他们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借我的手名扬天下,我何必成全他们,对付这些读书人,叫他们颜面全无远比杀了他们更令其难受。”
咦,很有道理嘛。白云坞的两人连连点头受教。
不提王十三将整个邺州闹得鸡飞狗跳,且说此时的开州。
纪南棠亲率军队在开州北部驻扎,与来犯的吉鲁国大军对峙,他吸取之前的教训。加强了对自身和手下众将的保护,不给白云坞刺客半点可乘之机。
双方试探着交过几次手,都在寻找对方的弱点,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而在后方的大兴。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的雨。
清早城外的道路有些泥泞,却有一只数百人的队伍正在雨中跋涉。
数百匹马沉默前行,马匹神骏,骑士英武,小心护卫着中间几辆马车。
出城大约有半个时辰,前面换成平整的石子路。为首一名骑士凑到车旁,恭敬道:“国公爷,到地方了。”
车中人吩咐两句,马车停下,护卫们散开保护,亲随奉上油衣竹伞。
停了一会儿,车帘一打,程国公李承运身穿黑色油衣自里面出来,曲俊在后面为他撑着伞。
李承运站定,叉腰望向远方,深吸了口气,笑道:“都言春雨贵如油,这都下了一夜的油了,应该是个好兆头吧。”
披蓑戴笠的杜元朴从后边车上下来:“国公爷说的是,大兴这边去年冬天没怎么下雪,这场大雨一下,极大缓解了春旱,算是解了老百姓的燃眉之急。”
李承运点了点头。若是好年景,百姓忙碌一年,好歹到最后能过得富足些,少些卖儿卖女的。
他回头招呼同来众人:“人呢,怎的还不过来,这里月初才刚建成,本国公也是第一次来,快点,带你们瞧瞧去。”
前面石子路通向的是乐师学堂,由李承运亲自选址掏腰包,地方足够大,负责盖学堂的官员出身世家,眼界不俗,知道李承运看重,费了不少心思,力求新学堂样样超过玄音阁。
此次随李承运前来一观的,除了杜元朴,还有米景阳、卞晴川和文笙。
文笙不适合多露面,别的也就罢了,这一趟却是不能不来。
好在天公作美,这场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她理所当然穿着厚重的蓑衣,头戴斗笠,这身打扮就算是近在眼前也不见能认得出。
诸人很快就下了车,凑到李承运身边,李承运只带了几个亲随,一行人冒雨沿着石子路步入学堂。
李承运指着进门处的数十级台阶道:“如何,是不是有一种压迫感,进了学堂的大门,第一件事就是要尊师重教,文笙你来看,从这里一直到你师父的青泥山,都是你的地盘了,可还满意?”
文笙抬头看向远处,透过雨雾,依稀可望见青泥山的轮廓,这之间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房舍比玄音阁何止多了一倍。
露天的校场,巨大的石台,巍峨的大殿,似乎除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应天塔,玄音阁有的,这边都有,更多的则在玄音阁那边根本看不到。
盖学堂的时候,负责的官员曾经征求过文笙的意见,她心里想着如此将这些房舍都利用起来,嫣然道:“多谢国公爷成全。”
李承运摆了摆手,带着众人进入学堂:“哪里不对心思慢慢再改,匾额都还空着,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说到这里,他扭头去问米景阳:“不是下月初就要开学么,消息传出去,反应如何?”
米景阳道:“国公爷您记差了,是下个月学堂招收学生。都没有学生呢怎么开学?”
李承运笑了:“也是。”
米景阳又道:“学生不用愁,到时候有的是人来,就怕其中龙蛇混杂,混进奸细。再一个,外头都道顾姑娘死在顺金山,顾姑娘若是暂时不露面,院长谁来做能服众,够资格当老师的也不是很多。”
文笙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来想办法。”
李承运笑得颇有深意:“景阳你说外头流言,我到想起一事。听说十三最近在邺州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此言出口,随行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大家都听说了,王十三在胡庆遭到两名书生挑衅,他便使了个缺德的招儿,以那两人的街坊邻居相要挟,叫他们自愿出了个大丑。
读书人要面子,至少是不敢再明着来了,可没想到随后却涌现出了不少混混,一边嘴里高喊着“我他妈就是个大傻子”,一边在街上拿王十三的草人出气。
这简直成了邺州一景,消息传至开州,直把知道内情的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文笙对之也是无可奈何,苦笑道:“都是因为国公爷太得民心了。”
众人齐笑。
“话是这么说,”李承运说到这里也乐了,“本国公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文笙想了想道:“十三性子疏懒粗犷,他自己大约是不怎么在乎的。国公爷既是这么说,我看不如等天下大定之后,您为他正个名,顺便帮我俩赐婚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