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光被授予知府,说起来,距离他更遥远的应该是大明才对。但眼下身陷囹圄,他才不会傻到假装硬气,于是卑躬屈膝道:“小人,小人心向往大明已久,但身陷满清鞑虏之手,忍,忍辱负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能为大明做些力所能及的……”
那名官吏立时就憋不住笑了出来,大有揶揄的指着一副脑满肠肥的范时杰道:“天底下可有你这等舒服的忍辱负重?你这厮也太轻贱烈士之名了!”
“是,是,是!小人轻贱了烈士之名,小人轻贱了烈士之名!”
范时杰已经得知此人是朝鲜国钦命的平安道大使,权重一方,而明朝军中的人物又如何掌握了朝鲜地方的大权,他也有了隐约的预感,因此对面前的官吏唯唯诺诺,不敢有一丝言语顶撞。
姚启圣本来还想斥责这个汉奸一顿,但看他没有半分骨气的德行,卑躬屈膝,就差跪下来给自己舔鞋了,终是板不住脸,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真给我汉人丢脸,难道你就是如此伺候你的满清主子吗?”
范时杰立即答道:“小人没有满清主子,只有汉人主子!”
“放屁!”姚启圣被这个说话没过脑子的夯货彻底弄得没了脾气。“汉人没有满清搞的那一套……”
姚启圣与范时杰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通废话,终于又转到了正题上。
“之前就是你给本使写的那些信?”
他指着桌案上的一叠信件,范时杰简单瞄了两眼,立即诚惶诚恐,毕恭毕敬道:“是,是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使,死罪,死罪!”
姚启圣好言正色道:“不是让你承认死罪,而是有正经事要和你商量!”
范时杰立即答道:“小人不敢,大使有话吩咐,吩咐小人即可!”
姚启圣也懒得和眼前这个阿谀谄媚,胆小如鼠,毫无骨气的大清国知府废话,单刀直入。
“首先,你的这些要求都是十分无理的,也没有任何根据。再者,那些逃亡的叛党都是朝鲜国要犯,你必须无条件将他们押回平安道。还有,由于你的无理犯境,平安道百姓多有损失,你要悉数负责赔偿!”
“是是是!大使有所吩咐,小人莫敢不从,莫敢不从!”
机械的重复了一句之后,范时杰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又脱口而出道:“难道,难道大使要放了小人?”
姚启圣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本使何时说过不放你了?”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乖乖与本使合作,不但可以放了你,还会保你平安返回新安府,做你的知府大老爷!”
范时杰顿时感激涕零,他万没想到,还有绝处逢生的时候,当即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大使再造之恩,小人,小人没齿难忘!”
姚启圣将他扶了起来,好言抚慰道:“希望你回去以后不要忘了今日所言,与平安道睦邻修好……”
“是是是,小人全部都依大使之言!”
范时杰回答的干脆利落。
很快,姚启圣从桌案上抽出了一张纸,递给范时杰,“只要在这上面签字画押,你就自由了!”
范时杰接过了那张纸,大致扫了一眼,是个类似保证书的东西,上面一条条的罗列的很是细致,但他到了现在已经没有拒绝的份,只要能让他回到新安府去,就算签卖身契也是值得的。
刷刷几下签了自己的名字,又将食指染了印泥,按了上去,如此就算契约已成。
姚启圣接着又拿过一张纸,让他依样签字画押。
“这份条约一式两份,本使一份,你一份都各自收好了。如有违约,本使可会去找你们的摄政王讨个说法的!”
姚启圣说这番话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可落在范时杰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好像有一把钩子在他的胸腔里搅合。说白了,这还真是他签的卖身契,如果对方不高兴,随时就可能用这些东西毁了他的前程和一切。
所以,范时杰的表态也很干脆,“请大使放心,小人一切唯大使之命是从!”
范时杰返回新安府以后,过了不到三天,那些逃亡的平安道反对三卫军的士绅,都被押送了回来,同时送来的还有大批的金银财货。
一场危机就此解除。
紧接着,让姚启圣都有些意外的是,三卫军的新军于几日后,正式进驻平安道鸭绿江边,似乎大战硝烟已经一触即发。而三卫军竟要做主动挑起战争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