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不少和胡安·巴萨尼奥相似的质疑目光。
“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平坦开阔的沙漠。”安秉臣不急不慢地解释着,他相信这些久经战阵的手下能听懂自己的意思:“铁骑战车并不能包揽所有的战斗环境,譬如在狭窄的建筑或星舰走廊中,又譬如在相位脉冲的无差别洗涤过后……我们的步兵需要在任何环境下都可以消灭敌人赢得胜利的武器,而不是离开了战车和卡鲁就只能一筹莫展,坐以待毙!”
战争,无论是地球上的战争,还是星际之间的战争,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星空中的决斗简单而又残酷,很多时候一场战斗的输赢在双方正式交火之前就已经注定。万舰竞发群炮排射的壮观场面几乎不会出现,在拥有恐怖毁灭火力的时代,任何战斗单位的大规模集结都意味着自杀。
唯一能决定到底是自杀,还是消灭敌人的关键,在于侦察情报。
简而言之,信息。
找到敌方目标,分析对手思维模式并预测行动轨迹,然后投送火力。
第一步的难度,远远超过后两步。第二步的难度,又比第三步要高。如果连第一步都做不到,那就甭谈什么太空作战,茫茫星海中继续捞针吧。
然而,局部区域的战术对抗,则比星空中的生死过招要复杂得多。
各种无法预测的敌人,各种意想不到的战场地形,再加上随时可能变化的战术目标,武装者军团的步兵们确实需要一种适应性更强,便携性更好,而且必须是可靠性最高的单兵重火力武器。
参照加拉德人的气压发射管研制的掷弹筒正是这样一种多功能武器,它以间断式被动电磁充能为动力,每次充能后可弹射三到五次,标准重力和空气环境下能将五百克的制式榴弹抛到六百米外。如果是在无重力的太空环境下,或是连接入防护服内置中控系统接受辅助火控锁瞄运算,这东西的射程和精准度还会有更大幅度提升。
为了应对特殊紧急情况,掷弹兵们同样也有徒手投掷榴弹的训练科目。在没有掷弹筒的情况下,一位合格的掷弹兵必须将五百克标准重量的制式榴弹投入六十米外一个直径一米的圆环中,十发六中是通过考核的最低标准。
掷弹兵的弹囊携具最多可容纳二十一枚榴弹,这些外壳五颜六色的榴弹合计重量可不轻,加上标配的电磁步枪,以及近战用的破甲锥或合金短剑,还有那身十公斤的防护铠甲,一位掷弹兵的战斗携行重量最高可达四十公斤。
这种严苛的体力要求直接淘汰了许多体魄不够强健的士兵,一千多人的兹克女兵们更是一个都没能入选。有幸通过考核的掷弹兵们骄傲地自称为“男子汉兵种”,但那些满腹酸爽的家伙们却在背地给他们起了一个毁人不倦的形象绰号:“花蛋卷”。
腰带弹囊里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榴弹,看起来确实像一张刚刚煎好的花蛋卷。
花蛋,是兹克星上一种名为草鸠的家禽所产的卵,堪称兹克人最喜爱的美食之一,放油下锅一煎香味扑鼻不说,蛋白周围还会翻出一圈五颜六色的卷边,观赏性与可食性都是上上之选。
吹嘘归吹嘘,但大多数掷弹兵在实战中通常会在电磁步枪和破甲锥之间二选一,以此降低自己的战斗负重。因为掷弹兵很少**出战,多以什为基础单位混编在步兵佰中,在周围同伴们的庇护下,他们携带的电磁步枪和破甲锥极少能有机会派上用场。但在今天的演习中,掷弹兵们仍然被要求同时携带电磁步枪和破甲锥,这主要是因为安秉臣想亲眼看看掷弹兵在满负荷条件下的实际表现。
“敌方特种目标!”那名指挥作战的佰长厉声高呼。
一面人形标靶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沙地,沿着毫无规律可言的轨迹线向步兵群逼近。
这面人形标靶的底部是一台无线电力驱动的电动引擎,四条反曲足肢以最大输出功率驮着靶子或高速弧线跑,或凌空跳跃,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术规避动作。前两排步兵纷纷举枪射击,但却十有九空。
毫无疑问,这是在模拟像断牙那样的高机动性异能单兵战士。
武装者军团中同样有不少天赋异禀的超能人士,所以那位佰长才喊出了特种目标这个模糊名称,而没有用敌对性过于明显的异能战士这种称呼。
“掷!”
有一半的掷弹兵果断放下手中的掷弹筒,向闪电般逼近到跟前的标靶直接徒手掷出不同颜色的榴弹。
“咚!”“咚!”“咚!”“轰隆!”“砰!”“嘭!”
十数张陡然爆开的白色罗网从不同方向罩住了飞奔的移动标靶,被裹住的足肢底盘失去重心跌倒在沙砾中,随后而至的榴弹中夹杂了黑色碎片霰弹、黄色眩晕弹和红色燃爆弹,有人还甩了一枚蓝色的电融弹过去。
这道混乱的什锦大餐当场把那面移动标靶,以及驮行标靶狂奔的足肢底盘炸成了一滩金属渣。
安秉臣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